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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白夜是唐門少主?

  想起他在華山上時一口咬定殺人兇手不是唐門之人,更不惜以自身名譽作保,還肯定唐門會交出藥引解她身上的毒,孫蝶越發堅定這個猜想了。

  一道刺眼的陽光由車簾fèng隙投射進來,孫蝶下意識抬手擋了擋,好一會才恢復了視線。

  “我給過你機會問,也說過失了那次機會便永遠不要再問。”白夜掀開車簾走了進來,盤膝坐到孫蝶身邊,墨色長髮由碧玉簪子綰著,玄玉般的眸子冷冰冰地盯著矮几上的茶杯。

  孫蝶朝他微微一笑,面上坦然,心裡卻很不安:“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狗啃骨頭練嘴勁兒……總是要以後朝夕相處的人,不能被嚇唬嚇唬就退縮。

  白夜一身立領的窄袖雪衣上沒有一絲褶皺,但他的眉心卻始終擰著幾條線:“你無須知道。”

  孫蝶眨了眨眼,將視線移到他臉上:“我偏要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子,是你未來孩子的母親,我憑什麼不能知道?”

  白夜表情陰沉,玉面淡淡地轉向她,遠山眉微微揚著,一雙黑眸里滿是漠然:“在我面前沒有憑什麼,只有為什麼。”

  “好,依你,那我就問為什麼我不能知道?”

  白夜收回視線低下頭去,倒了杯茶放在桌上,望著煙霧繚繞升起,卻不喝。

  良久,他平聲說:“你不是已知道了麼。”

  “已知道了?”孫蝶一雙明眸內流光溢彩,唇角不自覺噙上了淺笑,“你是說你是唐門少主?”

  “是。”

  白夜的直言讓孫蝶有些發愣,這麼簡單就承認了,她還以為要花好大一番功夫逼問:“你怎麼瞞我這麼久……”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酸味。

  白夜看向她,滿臉都在說:是你從未問過。

  ……他的確給過她機會去問,但她問的全是毫不相干的話題。孫蝶咳了兩聲掩飾尷尬。

  白夜卻頗為緊張道:“可是哪不舒服?”

  孫蝶搖了搖頭:“不用那麼緊張,我好得很,一點都不難……”話沒說完,忽然腹痛如絞,沒有長好的傷口也開始鑽心的疼,冷汗立刻滲了出來。

  白夜抬手將她拉入懷中,薄唇緊抿,低聲詢問外面:“到何處了?”

  海桐的聲音送了進來:“稟公子,馬上就到唐門地界了。”

  白夜等不及了,直接抱著孫蝶衝出了馬車,快如離弦之箭,眨眼間便消失在海桐和落葵面前。

  “……小海,剛才那是公子吧?”不確定的語氣。

  “應該是的。”

  “……公子抱著的是孫姐姐吧?”

  “應該是的。”

  “……如果我將來危在旦夕,你是不是也會像公子對孫姐姐那樣對我無微不至?”

  “應該是的。”海桐答完愣了一下,沉下臉色,“胡說什麼,專心趕車!”

  唐門。

  孫蝶很失望,連唐門的景色都沒看到便昏過去了,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床上,這裡除了床帳和被褥都是一片雪白、房內陳設高雅別致外,與平常見過的古代房屋沒什麼差別。

  “小姑娘醒了?”脆生生的一句笑問,隨手遞來一碗黑糊糊的湯藥,唐小婉悠然道,“小姑娘喝藥吧,你這藥若是喝遲了,呆會子白夜又該責備我了。”

  孫蝶在華山上見過她,知道她是唐門中人,接過藥碗只看了一眼便喝了下去,由始至終不過輕輕皺了皺眉,一個“苦”字都沒喊。

  唐小婉驚訝道:“小姑娘真有魄力,這神醫白夜開的藥出了名的苦,你竟毫無所覺?”

  孫蝶抿了抿嘴角,輕輕一笑:“嘿嘿,良藥苦口。”穿越之前頻頻被繼父打傷,吃藥上醫院都是家常便飯,本來她都可以眼睛都不眨地將藥吞下去,實在是因為太苦了才皺了皺眉,“白夜呢?”

  “他在姥姥那裡。”唐小婉收回藥碗,指了指疊在床角的衣物,“衣服在那,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若是想出去透透氣我便陪你隨便轉轉,華山派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和白夜的婚事我也知道了,我叫唐小婉,是白夜的四姐,今後你也可以這樣叫我,雖然他都是對我直呼其名。”

  孫蝶聞言傻兮兮地笑了,有種叫幸福的感覺在心底滋生,她正欲嘴甜點討好討好唐小婉,就聽見房門外“嘭”的一聲,一個男人的低咒響起。

  她伸著脖子朝外望了望,是一個身穿青衣的高瘦男子撞到了樹上,他正使勁揉著鼓起大包的額頭,喋喋不休地抱怨著什麼。

  唐小婉也發現了,臉色一白,驚呼道:“哎呀,我的樹啊!!!”

  孫蝶一愣:“那是四姐的樹?”

  唐小婉看都不看她,直接沖了出去抱住那青衣男子上下檢查:“我的搖錢樹啊!!”

  孫蝶嘴角一抽,神情本很愉悅,但片刻便被羨慕和苦澀替代。

  門外樹邊,唐小婉替青衣男子揉著額頭,語聲雖是責備他走路不長眼,但眼裡卻滿滿都是心疼。

  什麼時候白夜也可以用那種眼神看她呢?孫蝶無意識地咬住了下唇。

  “我哪是自己要撞樹?還不是你那九弟,一直在外面呆著不肯回來便罷了,現在突然之間回來了又連個招呼都不打,這是想嚇死誰啊?”青衣男子摩擦著胳膊,打了個哆嗦。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九弟知道?”唐小婉皺眉打量他。

  青衣男子欲語,忽然被唐小婉捂住了嘴,只見她朝著孫蝶看不見的方向賠笑道:“九弟你怎麼這麼快就睡醒了,不是才讓你去躺一會嗎……”

  察覺她是在和白夜打招呼,孫蝶立刻躺下裝睡。別問她為什麼,那就是下意識地動作,誰知道為什麼?她要是知道裝睡的結果是什麼,她以後決不這麼做!

  ……她被人捏住了鼻子!

  “唔……鬆手!”孫蝶皺著眉拍掉鼻子上那隻冰涼的手,大口大口的用嘴補氣。

  “感覺如何?”白夜淡淡問道。

  直接就跳過了裝睡的問題?也好:“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立刻出去給你跳糙裙舞。”

  “糙裙舞?”白夜長睫低垂,眼神莫測飄渺,似乎真的在思考這句話的可行性。

  孫蝶立馬正經起來:“我是指我現在活蹦亂跳,什麼毛病都沒有了。”

  白夜沒看她,黛色眉宇間凝滿了倦意,一個人在孫蝶床邊枯坐了很久,然後起身離開。

  “你去哪?”孫蝶拽住了他的衣袖。

  白夜很慢很慢地轉頭看著她,黑眸中光彩黯淡:“休息。”

  簡簡單單兩個字,孫蝶立刻紅了眼眶,他是天下第一神醫,又是唐門少主,她何以得此殊榮?她受傷這麼久以來他沒日沒夜地守在她身邊,莫說是她的心上人,便是個毫無關係的人她也會感激的痛哭流涕了。

  “對不起,我總是給你添麻煩。”她垂下了頭,收回手不再阻攔他。

  白夜筆直地立在她的床邊,一身淡雅白衣,清清冷冷,湛然若神。他沉默了一會,走回床邊低聲說:“一起。”

  孫蝶愣住,猛地抬頭看他,嘴唇不經意間擦過了他乾澀的唇瓣,她臉一紅:“你說什麼?”

  白夜未語,張開雙臂抱住了她,輕輕朝床上一躺,將她擁在懷裡,枕著她的肩膀,聲音輕微顫抖:“真的累了。”

  ……這次是真的累了。

  作者有話要說:唐門是我最熱愛的門派,沒有之一!

  037

  雖還不到冬日,但東宮之中已擺上了炭爐,太子一身龍紋錦袍裹著雪白狐裘斜靠在臥榻之上,一雙白皙修長的素手捧著琉璃玉杯,碧色水光在杯中盈盈閃動。

  紫慕塵穿著繡有大朵牡丹的紅色拖地長袍,低眉斂目地偷瞧著意態閒適的太子:“殿下,請再給奴才一個月時間,一月之後,奴才定將華山劍譜交給殿下。”

  太子睨了他一眼,輕輕笑著,金色的發冠襯著金色的飄帶,華貴逼人:“這話是孤第三次聽你說了。”

  紫慕塵心中一緊,太子在對他笑,可那笑臉雖然真誠,笑意卻不達眼底,那雙細長的丹鳳眼中似是疊著重重遠山,難測深淺。

  “奴才這次定當不負所托。”紫慕塵斟酌道。

  “是否很好奇孤為何執著於一本劍譜?”太子似不經意問道。

  “奴才不敢。”

  “你敢。”太子放下捧在手裡的玉杯,朝他笑了一笑,“孤讓你說,你便說。”

  紫慕塵思索一番,道:“殿下劍術已達極境,奴才的確有些好奇殿下為何執著於一本不起眼的華山劍譜?”

  太子神色悠然地望著宮殿中央擺著的炭爐,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在臥榻扶手上敲打著:“有時候,表面所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說是一本劍譜,難道就真的只是一本劍譜嗎?”

  紫慕塵恍然大悟。

  “紫慕塵,你是個聰明人,否則孤也不會命你來做天水教的教主,孤知你心中多有盤算,孤並不在意,只要你將華山劍譜尋來交與孤,孤便放手天水教,從此不再介入教中之事,讓你做個真正的教主。”

  “太子殿下隆恩浩蕩,奴才惶恐。”紫慕塵立刻雙膝跪地。

  太子一根手指撫上唇瓣,勾魂攝魄的鳳眸斜睨了他一眼:“孫衍之以為他換了張臉跑到江湖上去孤就找不到他了嗎?想必他死之前就料到孤會找到他,那劍譜……”略頓,太子雙眼一眯,淡淡道,“孤勢在必得。”

  “殿下放心,之前是因白夜總在裡面搗亂才屢屢失手,如今他們已入了唐門,奴才不論使上何種手段,定會在一個月內將華山劍譜雙手奉上。”紫慕塵再次施禮。

  “白夜?”太子笑吟吟道,“此人心思縝密,絕非你可估量,你只管到去華山尋劍譜,他那邊孤親自來對付。”

  “奴才遵旨。”

  *

  江湖上有句話叫做“寧遇閻羅王,不惹唐門郎”,而真正的唐門中人其實並不像傳說中那麼難以相處,他們從不在江湖上行走,江湖上卻流傳著許多他們的傳說,不外乎是心狠手辣異常歹毒之類,實則不過是他們既嚮往唐門的神秘,卻又顧忌唐門的暗器和毒藥,而想出來的污衊招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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