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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沒有解釋,聽著閒雜人等議論紛紛,他的臉蒼白如紙,顯然氣得不輕。
“大師兄,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白夜他沒有……”孫蝶見白夜那副快要氣過勁的樣子,連忙替他解釋。
唐劍愁狠狠瞪了孫蝶一眼,這個師妹怎麼這麼不會抓住時機呢?難不成她真想和白夜解除婚約?
孫蝶怎麼會看不懂他的暗示,但她真不想用這麼卑鄙的方式留住白夜,既然他想解除,那便解除吧,他看不上她,就算勉強娶了她,她也不會幸福。
看了一眼圍上來的江湖人士,聽著眾人口中的“白夜”、“白神醫”、“下流”、“無恥”等等不堪入耳的字眼,孫蝶拉過落葵,將她護在懷裡,摸了摸她的頭,高聲道:“大師兄,這件事我必須解釋清楚,這關係到白神醫和我的名譽,當然,我是不介意的,可白神醫肯定很介意。小葵她年紀小,說話沒個分寸,你不要聽她亂講,我和白神醫之間清清白白,絕無半點苟且之事,今日他要解除婚約,我也是同意的。他保護我安全回到華山,對我來說已是大恩,即便是欠我什麼,也算還清了。”
白夜看著孫蝶,雙眼毫無生氣,仿佛死人一般。他不理會外界的一切質疑,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事情發生、經過、結束。仿佛局外人,且也真的是個局外人。只是,他沒想到最後為他解釋的人居然會是她。
孫蝶睨著他那副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又怒又怨,乾脆領著落葵轉身離開。
“孫姐姐……”落葵抬頭看著她失落的臉,自責道,“對不起……”
孫蝶摸了摸她的頭:“沒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可惜你家公子他……”說到一半實在說不下去,只好沉默了。
“小師妹!……”唐劍愁心疼得緊,雙手握拳對白夜道,“取消婚約也可以,但華山派怎麼說也曾是百糙山莊的姻親,幾日後本派掌門下葬,白神醫不介意隨我們走一趟吧?”
哎呀!大師兄你怎麼這麼執著呢,人家不稀罕咱們咱們還追著人家幹嗎呀。孫蝶覺得很丟臉,扯著他的衣角小聲道:“大師兄,算了啦,我們走吧。”
白夜本也不想答應,他從沒把自己當成好人,所以並不在意別人怎麼評價他。但孫蝶的模樣卻讓他內心有了波動,嘴上不自覺便吐出了一個“好”字。
孫蝶一愣,皺眉看向他,那眼神好似在說:大爺您又打什麼鬼主意?
017
有了白夜同行,回華山的路途也順暢了許多,因為人家有位很會趕車的馬夫陳叔。
孫蝶其實是個挺記仇的人,面對陳叔時她下意識看了看守在身邊的唐劍愁,思索著要不要告個狀雪個恨什麼的,又見唐劍愁臉色不好看,她若真把那件事告訴他,他能把人家腦袋砍下來,便作罷了。
“禽獸。”唐劍愁應該是把落葵的話當真了,不然不可能在白夜身後邊走邊吐出這倆字,倆眼睛跟探照燈似的盯在人家身上來回掃射。
孫蝶忍不住解釋:“大師兄,白夜他不是禽獸,他真的沒有……”
“嗯?”唐劍愁轉過頭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
孫蝶立馬獻媚地改口:“禽獸尚有一點憐憫之心,而他半點都沒有,所以他當然不是禽獸,他連禽獸都不如!”
唐劍愁瞥了一眼她在峭壁間顫抖的腿,抬手扶住了她,順手另一邊也拉住了落葵,嘮嘮叨叨道:“下次再碰到這種情況,切忌不可魯莽行事!”
孫蝶一疊聲應下,見落葵發現自己挨罵竟然還偷笑,忍不住嚇唬她:“你還笑?還不都是你惹得禍?怎麼,才出來多久呀就學會給人扣大帽子了?”
落葵連忙閉嘴,吶吶地低下頭。
唐劍愁擋在落葵身前,低聲斥道:“小師妹也真是奇了,在外避難沒多久便學會胳膊肘朝外拐,學會正義凜然了。”
落葵被他護在身後,扯著他的衣角,俏臉泛紅,羞澀不已。
……咦?這架勢?怎麼有股微妙的感覺?孫蝶眨眼,眨眼,再眨眼,忽然就想到了海桐。
但胡思亂想這種事,真的不適合在懸崖峭壁上進行,雖說有了人攙扶,她上下山也順溜了些,但懼高症這種東西可不是一時半會能治好的。
等進了華山派大門,孫蝶已經出了好幾身冷汗了。
“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唐劍愁見她背上的衣服都濕了,關切問道。
孫蝶搖了搖頭,難道要告訴人家自己是嚇得?絕對不能夠啊:“沒什麼,天兒太熱了。”
白夜無法控制地望向天空,一排大雁緩緩飛過。他輕蹙修眉,秋日了,還熱?
然而,在他糾結熱不熱的問題時,孫蝶卻在苦惱一個歷史性遺留問題。
“大師兄,你打算把這尊大神擺在哪?”
唐劍愁一愣,沒聽明白:“什麼?”
孫蝶衝著白夜的方向擠眉弄眼。
唐劍愁恍然:“白神醫身份尊貴,自然要住華山派最好的房間。”
孫蝶點了點頭,她同意:“那,是哪一間?”不要離她太近啊,她怕半夜被人毒死。
說起毒死,哎呀,好像已經快七天了,在百糙山莊時白夜給她服下的毒藥快發作了吧?孫蝶緊張地看向他。後者則一副什麼都感覺不到的樣子站在遠處,白衣勝雪,眉眼如畫,膚若淨玉,蜜色霞光灑在他身上,傾城之姿令人目眩神迷。
唐劍愁挑了挑眉,理所當然且大聲道:“全華山派最好的房間便是——小、師、妹、的、房、間。”
“什麼?!”孫蝶脫口驚呼。
白夜也轉過了身,俊臉冷得跟臘月寒梅一樣,有種令人驚心動魄的美。
唐劍愁卻恍若未見:“自與魔教一戰,華山派損失慘重,房屋盡數損壞。大師兄不願你受苦,給你挑了最好的來住,其他的房間恐還不如百糙山莊一間柴房完整,所以白神醫在山上這幾日,便住你的房間吧。”
“住我的?”孫蝶快哭出來了,大師兄不帶你這樣的啊你偏心啊,“那我住哪啊?”
白夜蒼白的臉已現出淡淡的青,看來快忍不下去了。
可唐劍愁卻好似覺得還不夠,故作無謂道:“你們自然是住在一起了,既你們已有了夫妻之實,這些俗禮還有什麼可在意的?再說,華山派也沒有多餘的房間給你們住。”
孫蝶急了:“大師兄你這算什麼呀沒你這樣的呀,我都說了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了,你怎麼不信呢?”
唐劍愁不由反問:“若你是我,你信嗎?”
孤女寄人籬下數月之久,又被對方藥童指出與主人有染,如果她是傾聽者,她也不會覺得這話有假,這實在太順理成章的事,即便是假的,那也假出了風格,假出了特色,簡直可以媲美專業電視劇了。
但是……“你讓我和他住一起,那不是讓我送死嗎?而且人家也未必肯啊……”白大少爺潔癖那麼嚴重,肯定不願意和她一間屋子的。
“不知白神醫意下如何?”站在邊上聽了半天牆角了,也是時候讓他發表一下見解了。唐劍愁胸有成竹地看著他。
白夜一頭玄色黑髮如流水般滑過肩膀,燦若寒星的雙眸望著別處,不苟言笑的清雅容顏探不出真意,只見他不過沉默片刻,便點了點頭。
孫蝶已無法冷靜,衝到他面前跟他咬耳朵:“你瘋了!”
白夜懶得理她,怎麼一副比他還不能容忍同處一室的樣子?
“你倒是說句話呀,你說你一大男人非得跟我這小女子過不去嗎?我都答應跟你離婚了你怎麼還這樣呢?”要不是打不過他,她早就掐死他了!
“你可以睡在外面。”他好心提議。
但可惜孫蝶不打算領情:“我一個弱女子天寒地凍的你讓我睡在外面?”
“你剛不是還很熱麼?”
“那是因為怒火!怒火!”
“你可以一直保持剛剛的狀態。”
“你!……”孫蝶咬牙切齒,“白夜你真棒呀你!數字跟字母裡邊你可都是亞軍!”你就是一2B!“我是絕對不會跟你睡同一間屋子的!”
“隨你。”他不痛不癢。
“我……”孫蝶欲言,被唐劍愁打斷,“有什麼話二位今晚在房裡詳談吧,小師妹,你先來拿你的東西,我幫小葵把她的搬過去。”
有了小情人就忘了小師妹,她這小師妹當得可真憋屈啊,看看人家岳靈珊再看看人家顏凌霜……孫蝶使勁跺了跺腳,瞪了白夜一眼轉身去拿自己的東西,接著頭也不回地沖回了房間。
她要占領有利地勢,她要睡床,她把他擠到地上去!
夜晚,有白大少在,連飯菜都跟著奢華了起來,本來昏暗的飯廳都似乎被他那一身潔白無瑕的衣裳給照亮了。
落葵將白夜的私人碗筷拿上來擺好,又把陳叔下山買來的飯菜放到桌上,熟練地侍奉白夜用餐。
孫蝶戳著筷子看著,眼睛都快氣紅了。
為什麼氣紅了?還不是因為他們吃的是兩桌飯!
“大師兄!”孫蝶帶著哭腔哀怨道。
唐劍愁眼神閃爍地端起白粥,咳了兩聲道:“吃飯吧,吃完了早點睡,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孫蝶看著桌上的鹹菜絲,不情不願地拿起了筷子,扒拉了幾根到碗裡攪了攪,心道算了算了,比不了人家有錢,誰讓咱華山派窮呢……都怪那個紫慕塵,要不是他,她還是千金大小姐呢!哪天見了他,她非把他千刀萬剮了不可……當然,前提是她有那個本事才行。
這頓飯吃得孫蝶相當憋屈,回到房間更加憋屈,因為白夜二話不說戴上手套便將她的被褥丟在了窗邊的榻子上,淡淡道:“你睡那裡。”
“什麼?我睡那裡?白夜,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呀,我是個女孩子啊,這大秋天的你讓我睡窗戶邊兒上?”孫蝶炸毛。
“你可以出去睡。”他又給出一條選擇。
“你是男人,為什麼是我給你讓位,憐香惜玉你不懂麼?!”
白夜無視她,這種問題他不想再回答,他當然知道自己是男人,也知道憐香惜玉,但對她來說這四個字似乎並不需要。
隨手在床前灑下一道白色藥粉,白夜兩三下便將全新的被褥鋪好,那動作就跟頂級廚師切菜那麼快,看得孫蝶傻了眼,回過神來就發現人家連床帳都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