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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後不要吃糖了。”

  “吃我吧。”

  第六十章

  窗外潑雷大雨,意識迷糊間,季元現被雷鳴吵醒。四周昏沉沉,有點頭疼。他勉強睜眼,半響又閉上。只覺有誰在黑暗中,緊緊握著他的手。

  季元現再次清醒時,雨聲淅瀝,唰唰地衝擊窗外樹枝。寒風跑過葉稍,一頭撞在緊閉的玻璃上。

  “是,你們先暫時安排一下,我這邊走不開。郵件發給我,德國客戶要求嚴謹,我希望你們能把細節處理到位,其他的……”

  季元現微微抬頭,瞥到書桌後的立正川。對方坐在轉椅上,背對床。唯能看見筆記本電腦一角,放在大腿上。一隻骨骼勻稱的手輕敲鍵盤,從袖口可辯,身著西裝。藍牙耳機扣在左方,語速緩慢,咬字清晰。是陌生又略微熟悉的煙槍嗓。

  立正川回身拿水杯時,正巧與季元現迷瞪的雙眼對上。兩人互相打量好一會兒,立正川低頭說幾句,關掉視頻會議。

  “身子骨還這麼弱,白長几年了。”

  “……我……”季元現一張嘴,聲帶發緊說不出話。嗓子疼得要命,這才意識到自己又發燒了。他乖乖閉嘴,單方面就此事接受立正川的任意批評。

  川爺瞧他迷糊又困惑,簡直氣笑了。他揉揉太陽穴,再伸手一探季元現額頭,“不是很燙了,有力氣嗎,我抱你還是自己坐起來。”

  季元現早想證明自己並不體弱多病,且必要時候還能扛起兩桶水。他興沖沖地雙臂一撐,不料渾身發軟不聽指揮,手肘受不住,下意識傾斜。現哥後腦勺“哐當”撞在床頭上,十分不瀟灑。

  立正川:……

  季元現:“嘿嘿……”

  立正川按住額角突突直冒的青筋,他儘量笑得和藹可親,看來卻有點恐怖。

  “寶貝兒,是我,我就笑不出來。”

  “誰這個時候跟你開玩笑,嗯?”

  從小到大,季元現對親近之人的言辭態度,從來都是能慫則慫。季夫人生氣,他賣笑。立正川冷臉,他賣身。

  不過這次不行,他還沒準備拖著病弱之身,行苟且之事。何況兩人啥關係也沒有,炮友上床還得友好交流一番。

  季元現咬手指頭,心虛地斜眼。他盯著川爺挺闊修身的西裝,認真戴了袖扣,唯獨領帶仍不老實地掛在脖子上。

  季元現:“……你怎麼在這兒?”

  立正川:……

  合著您半天憋出一句這個。

  “……我翻窗進來,打算偷東西。”

  “這可是二樓啊,川爺,這麼不怕死的?”

  季元現一發燒,說話容易不過腦。他眨眨眼,問得天真無邪。

  立正川重重嘆口氣,實在端不住“溫柔情人”的架子。他一屁股坐在季元現身側,伸手將對方強勢揉進懷裡。

  “為你我可以不怕死。”

  “……算了,跟你說實話。昨天半夜,你給季媽打電話,說可能有點發燒,問她自家藥片在哪裡。季媽以為你快不行了,打電話給我拿鑰匙,麻煩我來收屍。並叫我問一句,你的銀行卡密碼是多少。”

  季元現:“……這是原話嗎?”

  “不是。你想聽原話?”

  “……不了吧。”季元現訕笑,“原話指不定怎麼損我。”

  立正川用手指輕輕梳理他頭髮,從腦勺開始,一寸寸往後頸上輕按。緩慢且力度適中,令季元現舒坦到不行。

  兩人難得安靜片刻,季元現聞著立正川身上熟悉的味道,從嗅覺記憶中扒拉出一堆前塵往事。這是沐浴液的香氣,是當年他們合租時共用的那一款。

  “剛看你在開視頻會議,工作忙的話,你就先回去。”

  “也不忙,處理幾個小事。我的工作重心不在國內,大多時候家裡就是辦公室。”

  立正川慢條斯理分好藥片,再從床頭端過水杯。

  季元現瞅著他掌心的藥片,有些排斥地往後退。立正川不惱,脫了鞋坐上床。現哥退一步,川爺進一尺。兩人用沉默的拉鋸戰,打響回歸後的床上較量第一槍。

  立正川將季元現擠到牆角,兩人身子快要疊到一起。熱度源源不斷地順著大腿互相侵襲,季元現滾動喉結,他一閉眼,顫聲道:“……我、我吃還不行嗎……”

  “別生病,以後就不用吃藥。”

  立正川多年不耍流氓,對著季元現倒是一耍一個準。雖沒用上畢生絕學,光是氣勢與身體上的碾壓,已叫現哥遭不住。

  兩個光棍,熱血沸騰的大好青年,真要走起火來,完全不用預熱。

  季元現閉眼吞下藥丸,猛將白水咕咕灌。他喝得急,多餘水液順著嘴角滑到脖頸上,修長一節,白如玉蘭。青藍靜脈浮動可見,立正川望著那勾人一幕,半眯眼。幾不可見地咽了口唾沫。

  他想起虎口卡在上面的貼合感,想起季元現因興奮而發聲的震顫感,想起那脖頸光滑細膩的觸感——真真是妙不可言。

  立正川覺得自己真聖人,居然能忍著念“色即是空”。

  “我也不想生病,不過人要服氣年齡。如今是即將二十七的人,不再是當年十七了。”

  季元現靠在床頭,蜷成一卷。他的聲音低沉,因精神狀態不好,略顯老氣橫秋。頭髮搭在前額,柔化那雙劍眉。

  很早以前,他也是不容易生病的。寒冬臘月一條單褲,傾盆大雨也敢奔跑回家,冷風呼嘯時縱橫球場。好像那時,誰也不怕冷。二八青春,芳華如昨。

  身體如何,生病與否,似乎從不在季元現的考慮範圍內。他記不得是從何時開始,也許是高中畢業後,也許是大學後,身體抵抗力一年不如一年。丁點風吹草動,也會弄得他草木皆兵。

  季元現成了醫院常客,倒不是什麼大毛病,感冒發燒年年都有。

  立正川摸到季元現的手,沒有試探,而是直接摸實在了。他用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揉捏,摩擦著季元現的骨節。八年,立正川從未打聽對方生活。

  他知道不容易,就像自己。沒滋沒味,實在算不得生活,只能是生存。

  “換個話題,我想和你聊點開心的。”

  “開心的,有什麼好開心,”季元現吃了藥有些睏倦,身體乏得不行。他豎起枕頭墊著後頸,整個人放鬆下來。“日子也就那麼過,無所謂開不開心。”

  “倒是你,什麼時候入股的新科技會展館。我記得那地兒開始修建時,是在三年前吧。”

  “那是我哥的主意,這次回來只幫他接管一些事務。上次秦羽找人過來洽談租用場地的費用,我正好在那邊。”

  立正川坐在床沿,穿好鞋。他翹起二郎腿,看樣子並不打算馬上離開。

  “怎麼,羽子給你告狀,說我坑他錢?”

  “沒呢,”季元現展顏一笑,想起秦羽老給他安排鴨子的事兒,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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