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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丁希的周密計算,得出的結論,以艾莉西婭的拖力,絕對無法將海底沉眠的那艘沉船拖上來後,方敬果斷地表示先回航。

  沉船又撈不上來,他們都快要凍死在海上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船上的補給已經完全見底,再不回航,他們連保持船上機器設備正常運轉的能源都不足了。

  出來將近半年,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海上度過的,別說方敬,就是早在服役期間早已經習慣海上生活的丁希等人,都覺得不適應,一聽終於能回去了,每個人都特別高興。

  陸揚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外面還罩了一件棉大衣,直接往甲板上一躺:“終於能回去了,再不回去,我都以為自己是條魚了,天生就活在海里的。”

  方敬聽得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算是所有人裡面狀況最差的,蕭澤他們至少還可以輪換著下海,可是他和岑九卻都是全程參與的,每天高強度的深海作業,即使他可以免受海水壓強的影響,然而水泡泡卻隔絕不了冷冰的海水對他身體的侵害。

  當最後一塊金條被打撈上來後,方敬就病了。

  感冒咳嗽流鼻涕,時常鼻涕眼淚一齊流,虧得岑九也不嫌棄天,一直在身邊用心照顧他,只不過臉色卻一天比一天陰沉。

  等方敬吃完了藥,岑九終於忍不到道:“以後別再撈船了,咱們又不缺錢花,以後我養著你。”

  方敬知道岑九這是擔心他。每次他只要一生病,岑九的臉色就陰沉得好像別人欠了他五千萬沒還似的。

  哦,不對,現在以他的身價,欠五千萬都不值得岑九臉色這麼難看,五億似乎還有可能。

  他笑了笑,感覺得鼻子有點發涼,抽了兩張面巾紙用力心擤了下鼻涕,試著安撫男朋友道:“我撈船也不全是為了錢啊。你看,這次咱們撈的這條船,上面有好多好多珍貴的文物,都是霓虹人從我們舊天朝搶走的,現在我們又找回來了,這些東西對咱們多重要啊,完全不是一句錢就能代表的。”

  岑九擰了條熱毛巾過來,替他擦了臉,又擦了擦手,不高興地道:“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想要的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叫方敬的人而已。

  如果方敬因為這些東西生病受傷,甚至更嚴重一點,那他們撈再多財富又有什麼用?能還給他一個健康活潑的方敬嗎?

  “怎麼跟你沒關係呢?”方敬笑了一下,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啊,以後我們還會結婚,這樣你就是我的伴侶了,我的任何事情都跟你有關係啊。”

  岑九的臉色好了一點點,還是堅持道:“我可以養得起你,還有叔叔阿姨和小樂。”

  大齊來的暗衛也是會算帳的,方敬家現在雖然有錢,可是方爸方媽他們生活都算節儉,並不會像別人那樣有了點錢,就恨不得抖到天上去,兩口子還像平常的漁家夫婦一樣,生活非常簡單,小樂也是好孩子,他算了一下,只要辛苦一點,養這個家還是沒問題的,至少應該能維持現在的生活水平。

  反正方爸方媽他們又不愛血拼,小樂更簡單了,除了上學,基本就是參加各種社會實踐,省心得不得了,一點也不擔心他養歪。

  至於方敬——

  反正他有口飯吃,就絕不會讓方敬喝粥,他有塊肉吃,就絕不會讓方敬喝湯。

  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呢?把身體都弄壞了,像別人一樣,平平常常地過日子不好嗎?

  方敬知道岑九這是擔心壞了,想親親他,又擔心自己感冒沒好,傳染給他。

  “好吧好吧,以後我會儘量少撈點船,小九說得對,錢夠用就行了,我們又不缺錢,好好的享受生活才是。”嗓子裡癢得厲害,方敬拼命忍住了才沒有咳嗽讓人更加擔心,還要安撫因為擔心他快要暴走的男朋友,不能更苦逼。

  不過,方敬表示,他有哄男朋友的特殊技巧。

  “等回去,把家裡的事情安排好,咱們就出國玩,然後去國外結婚,可以請第一個碰到的人當我們的證婚人,也可以帶蕭澤他們一起玩,這樣連證婚人都有了。聽說國外有的牧師也會替同性戀人主持婚禮,我們也請一個牧師,在上帝的見證下結婚,這樣我們就是被神祝福的夫夫了。”

  “然後我們周遊列國度蜜月,喜歡哪裡就在哪裡停留下來,不喜歡就去別的地方走走。”方敬說著,握住岑九的手,沒忍住放在唇邊吻了一吻,道,“我做夢都想和你像普通的情侶那樣,能夠手牽手走在陽光底下,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大街上牽著你的手親吻你,而不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雖然現在國內的環境可能比較艱難一點,但是我們可以一直努力,總有一天,我們兩人的名字也能名正言順地寫進一個戶口本里,以夫夫的身份。”

  這是他做夢都想的事情。

  然而在國內,要想對抗世俗的眼光,就得有對抗世俗眼光的力量。金錢,權勢,地位,哪一樣方敬都沒有,所以他想要拼了命地賺錢,不光是為了更好地照顧家人,也是為了有一天,他和岑九能夠正大光明地走在陽光底下,而不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戳脊梁骨。

  他的岑九這麼好,哪兒哪兒都是好的,他喜歡得來不及,哪怕是別人說他一句不好都不願意。

  所以他要變強大,強大到將來他和岑九在一起,別人也無法傷害他們分毫。

  “我不怕,別人怎麼看我都無所謂,就算全世界都反對我們在一起,我也不會在乎。”他在乎的從來只有一個,而那個人也同樣在乎他,這樣就足夠了。

  “我知道啦,以後我會注意的。”方敬笑了笑,摸了摸岑九年輕的臉孔,有點心情激盪。

  都病到這程度了,他居然還有跟岑九睡覺的意思,也真是沒救了。

  岑九也笑了,湊過去要吻他。

  方敬往後讓了一讓:“會傳染。”

  “我不怕。”岑九說著,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同時吻下的還有一句深藏心中未曾說過的誓言。

  我永遠愛你,至死不渝。

  據說得了感冒的人,只要把感冒傳染給別人,自己就會好了。

  方敬一直對這種說話嗤之以鼻,現在也不例外。證據就是,他果然把感冒傳染給了岑九,然而他自己卻並沒有好。

  等到一行人好不容易終於回到東莊,已經是臘月底,家家戶戶都是在曬臘肉,備年貨。

  他們的大船一到達碼頭,時刻關注著消息的方媽媽立刻飛奔過去,然而迎接她的卻是船上幾乎半數的感冒患者。

  於是好不容易回到東莊,還來不及體會家的溫暖,方敬一行人就被送往醫院,新年就在充滿福馬林的醫院裡度過了。

  這算得上是方敬辭職以來過得最沒意思的一次新年。

  等到感冒徹底痊癒,已經進入了正月,連元宵都近在咫尺。

  新年就這麼混混沌沌地過去了,至少元宵還能在家裡過,方敬心裡略安慰。

  中學開學早,過了元宵,小樂就要去學校報導,為了彌補一整個寒假都沒有陪伴他的遺憾,方敬決定今年的元宵節一定要過得熱熱鬧鬧的。

  大清早,方敬就早早地起床,將遲來的新年禮物準備好,當然少不了每年的例行公事——發紅包。

  身為大老闆兼家裡已經成年的兒子兼好大哥兼完美男朋友,方敬又完美地詮釋了一回什麼叫散財童子,雖然後來方媽媽和方爸爸也包了一個厚厚的紅包給他,但這依然治癒不了方敬因為荷包縮水而受傷的心靈。

  “你看,每年光是新年的壓歲錢都不得了,不努力賺錢怎麼辦呢?”連給男朋友的壓歲錢都發不出來,說出去都會被人笑死。

  岑九的心情倒是很好,吃過一頓遲來的團年飯,瞅著機會拉著方敬回到房間,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個厚厚的紅封,遞給方敬:“給你的,節日快樂,還有新年快樂。”

  方敬頓時滿血復活,迫不及待地打開紅封,裡面是一張存摺,存摺里居然有六位數的存款。

  他們兩人的帳戶通用,兩人花了什麼錢雙方心中基本都有數,岑九現在給他的只能是他自己的私房錢。

  “哪裡來的?”方敬好奇死了。

  他們兩個天天都在一起,說句不好聽的話,岑九每天上幾趟廁所他都清楚,當然他上幾趟廁所岑九也很清楚,什麼時候岑九攢下這麼多私房錢,他真的挺好奇的。

  岑九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回答,直到方敬逼問得緊了,才扭過頭去,臉上帶著那種特有的羞澀表情,道:“給你的養家錢。”

  他可是說過,要養著方敬的呢!

  方敬囧了一下,有些好笑,然而心中更多的卻是感動。

  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然後努力地一點一點地去實現。

  明明他比岑九還大六歲呢,作為成熟的大人,他才是那個要養家餬口的人呢!

  被一個比自己小六歲又長得比自己還要好看還會武功的男人養著,這感覺還真是微妙。

  不過方敬還是把這個存摺仔仔細細地收好,收進了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當然是水泡泡里啦。

  “嗯,以後就全拜託小九照顧啦。”方敬笑咪咪地。

  外面鞭炮聲陣陣,空氣里浮動著一股嗆鼻的硝火味,那是漁村特有的年味,混著孩子們歡呼的笑聲,大人們隨意的閒聊聲,以及“咻咻咻”“梆梆梆”各種禮花升空的聲音,新的一年即將結束。

  在響徹整個漁村的炮仗聲中,方敬湊過去親了自己的小男朋友一口,順便小調戲了一把。

  “睡覺嗎?爸媽他們都在打牌,沒人會注意到我們。”

  岑九沒有回答,然而手裡的動作卻將他的心情表達得淋漓盡致。

  腳一踢,“砰”地一聲響,門被關上。

  伸手就去摟方敬,一手探進衣服底下,撫摸著方敬瘦削的腰。

  本來出海將近半年,人就瘦了許多,好不容易撈完了東西回來還生了一場病,更是瘦得臉上沒了幾兩肉,只有那雙一直帶著笑意的眼睛,又亮又溫暖。

  空氣里的鞭炮味一點點消散,年味漸褪,預示著舊的一年過去,新的一年已經正式開始。

  大約是因為漁村這兩年的形勢發展好,今年外出的人越發少了,更多的人選擇留在了家裡。

  東莊這個曾經安靜又偏僻的漁村,漸漸地開始重新煥發出活力與青春。

  方敬也開始重新組織人馬,準備打撈那艘改裝漁船的船體。

  雖然難度很大,但方敬卻鐵了心無論要花費多大的人力物力都要將這條船體打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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