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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一格注意到前面那輛車沒有繼續往前開,而是在離他幾步之外停住了,仍舊擋著他的路。同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他左邊黑黝黝的加油站里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從前面車子上又下來三個人,向他的車子走來。收費人仍然沒有露面。此時,林一格已經明白自己必死無疑。此時,他神志清醒,狂怒已消失。

  心底深處埋藏著的恐懼使他此時心驚膽戰。出於逃生的本能,他那壯實的身體硬是把緊鎖的車門撞開,他那圓滾滾的身體從車裡衝出,黑黝黝的加油里出來的那個男人開了槍。子彈擊中了他的背部和頸部。前面的三個男人也舉起了槍,第一個男人停火了。一格的身體撲倒在路上,一條腿還在車內。三個男子朝一格的軀體連續開槍,幾乎打爛他的臉,故意留下殘酷傷害的痕跡。

  幾秒鐘後,三名刺客和那名偽裝的收費人已經鑽進了汽車,朝著一格來的方向的另一頭疾馳而去。一格的保鏢被一格的軀體擋住去路,幾分鐘後他們把車停下來,看見血泊中的一個的屍體,他們沒有心思去追逐兇手。費了好大的力氣掉轉頭,直接給洪一忠打了電話,他說的很簡短:“一格死了,在芙蓉小橋的收費亭把他殺了。”

  洪一忠的聲音平靜如常,“知道了,告訴李大可到我這裡來,他會告訴你們幹什麼。”

  洪一忠看見家裡的人他都沒有說話。直接走進位於拐角的辦公室,推開門,他感覺自己渾身發抖,顫抖的十分厲害,以至於不得不坐下來。他雙腿並緊,聳著雙肩,把頭縮在肩膀里似乎在祈禱什麼。

  他現在意識到他不能勝任這個家族軍事的職位。他被幾大家族,和他們做出的表面假象蒙蔽了。他們一直保持沉默,設置了可怕的埋伏。他們蓄謀已久,只是一直在等待時間,無論受到什麼樣的挑釁,他們都紋絲不動,一直等待這個致命的時機。他們終於得逞了。想到這兒,洪一忠感到肝膽俱裂,一格是他真正的兄弟,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孩提時心目中的英雄。一格對他從不吝嗇,從不欺侮他,總是對他充滿友愛之心。他從胡三刀處被放回的時候,一格熱烈地擁抱他。一格對他的重逢之喜是真摯的。他成年之後變成一個兇狠、殘忍、和嗜血成性的人,這些跟他沒有關係。

  他走出辦公室,因為他不知道如何把這一噩耗告訴給彪叔。他一直把彪叔當做父親,把一格當做兄弟,這是一種對他疼愛人的感情,而不是向對待林如惠、林如家、林如詩那樣對待他,那是一種對待友善人的感情。但他仍然無法開口,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失去了所有的孩子。林如家被審查,林如詩在異域避難,林如惠在國外生產。現在一格死了。這四個孩子她最疼誰?他從未流露過。

  短短的幾分鐘內,洪一忠控制住自己,拿起電話,他撥了李音音的電話,過了好一會兒,傳來李音音溫柔的低語。

  洪一忠對她溫柔地說:“音音,我是洪一忠,孩子睡了嗎?”

  “剛剛睡著,”音音帶著期待的語氣。

  洪一忠繼續說:“一會兒我會派人去敲你的門,準備把你接回來。別的不用說,你在家準備好,明白嗎?”

  洪一忠控制著自己的感情,李音音的聲音好像一點也沒有覺察出有什麼異常之處。如果她願意的話,肯定會問,但是和林家多年的生活使她懂得,嗅覺遲鈍更為明智。

  正文 第933章 破鏡重圓2

  如果有什麼必須知道的痛苦的消息,有人很快就會通知她。如果有痛苦不必她分憂,她絕不牽掛在心。她不替男人們分擔憂愁,並感到心安理得;他們替女人們分擔過痛苦嗎?她不動聲色地接著電話。這是她從小受到的一種較淳樸的文化薰陶。

  “好,我明白了,”李音音說,她的聲音很激動,洪一忠那抑制著的緊張的聲音使她覺察到發生了重要的事,但是她不想問。

  即將下來的一個小時,洪一忠確實害怕,他要告訴彪叔自己辜負了他,他未能警衛好他的王國,未能保住他長子的性命。他要告訴彪叔一切全完了,除非彪叔可以參加戰鬥。洪一忠沒有自欺欺人,只有彪叔可以挽回這一可怕的敗局。洪一忠認為沒有必要徵得醫生的同意。無論醫生做出什麼命令,即使他們告訴他彪叔起來工作會有死去的危險,他也要告訴最疼愛自己的人,聽他調遣。當然彪叔想要做什麼,這是毫無意義的。醫生們的意見毫不相干,現在一切都顧不得考慮了,必須要向彪叔報告。他或者出面戰鬥,或者命令洪一忠代表林氏家族向其他家族投降。

  他要嚴厲地痛斥自己的罪過。可是責怪自己只能增添彪叔的負擔,指出自己作為此時軍師的失誤只能使彪叔譴責自己錯誤地對這樣的人委以重任。

  不停的喇叭聲,洪一忠站起來,轎車一輛一輛地開進院子裡來。隊長們都來了,他要先去簡要地告訴他們事情的經過,然後再去喚醒彪叔。他來到辦公桌旁,拿出一個酒杯喝一瓶酒。他站了一會兒,心神不寧,無法把酒倒入酒杯。聽見身後的門輕輕地關上,他轉過身,看見了彪叔。這是彪叔受傷以來第一次這樣衣著整齊。

  彪叔走到他的竹椅旁,他走起路來姿勢機械而僵硬,身上的衣服顯得有些寬鬆。在洪一忠的眼中,他仍和過去一樣。似乎是憑著毅力彪叔把身體外表的虛弱一掃而光。他的神情嚴肅而莊重,顯出舊日的威風和力量。他挺直了身子坐著,對洪一忠說:“給我一杯酒。”

  洪一忠打開酒瓶蓋,為自己和彪叔斟了些帶著水果味的烈性酒。這是一種自製的家鄉酒,後勁很強。這是彪叔的一位好朋友,每年送來幾壇。

  “現在是半夜,”彪叔說,“我從窗外看見隊長們都來了。我的兒子,你現在應該把眾人皆知的事情告訴你的彪叔。”

  洪一忠輕輕地說:“我正要上樓去喚醒你,把這個消息告訴你。”

  彪叔毫無表情地說:“但你首先要喝下一杯酒。”

  “好的。”

  “你喝過酒了,現在可以說了吧!”他的話中對洪一忠的軟弱有一絲的責備。

  “一格在公路上遭到槍擊,他死了。”彪叔眨了一下眼睛,一瞬間,他的意志崩潰了,臉上明顯地露出體力消失的跡象。一會兒就漸漸地恢復了。

  他把雙手緊緊地握住兩邊的椅子的扶手,直視著洪一忠,“把事情的經過說一下吧。”他舉起一隻手,在空中做了一個姿勢,“不,等等李大可和元飛,那你就不用再講一遍。”

  一會兒功夫,兩個隊長和兩名保鏢走進來。他們馬上看出彪叔已經獲悉了兒子死亡的消息,因為彪叔站起來迎接他們。他們像老夥伴所允許的那樣互相擁抱。洪一忠每人為他們倒了一杯酒。

  最後彪叔只提了一個問題:“你們確定他確實死了嗎?”

  李大可答道:“是的,他們敢用自己的生命擔保。”

  彪叔沒有絲毫流露自己的感情,只是以短暫的沉默,接受了這最後的判決。然後說:“這件事與你們無關,沒有我的命令,你們不可以去調查兇手,未經我的許可,你們不可以再進行和幾大家族之間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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