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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音聽了若有所思,翹起嘴角,“治大國若烹小鮮,看來治小家亦如此。”

  “久聞方神醫大名,這幾日也不曾拜會,真是失禮了。”顧音把眾人讓入席,請方大夫上座。

  方大夫含笑捋了捋鬍子,道,“顧姑娘太過客氣,是我們打攪了。”

  顧音稍作打量眾人,方大夫鬍鬚花白,臉色紅潤,果然是一派神醫的樣貌。方大夫旁邊站著的應該是其弟子許元。另有一人正和方茵說著話,是昨日見過的穆公子。兩個侍衛模樣的人立在後方。

  席間賓主盡歡。聊到方大夫一行來西南的目的,顧音心念一動,想起夢裡小舅舅提過的北地神醫,於是問起來。

  方神醫聞言思索一番,道也有聽過,不過沒有見到過其人,傳言中堪布族的這位神醫對各類疫病都很有心得。可惜幾年前堪布族被北戎所亡,說起來不由嘆息。

  顧音聽了,掩住心中的驚異。夢中之事,似真似幻,亦真亦幻。她確信自己不曾聽過堪布族之事,除了夢中小舅舅所言。

  方大夫歸來道,“阿茵,你這小友果然不錯。”

  穆峻想起顧家姑娘清淡有禮的舉止,那一雙眼睛近看清澈如泉水。

  方茵笑道,“自然。”

  許元搖頭晃腦道,“想不到西南之地,也有如此佳人。比劉姑娘更加稱得上是仙姿玉色。”

  方茵聞言捶他,“師兄,你怎麼跟京城裡的公子哥兒一樣了?”許元忙躲開,道,“我錯了我錯了,誰也比不上師妹,你快饒了我!”

  到第二日,方大夫和穆峻一行人便告辭而去。

  *

  過了幾日,是五月二十。因下月初二是榮陽郡主的忌日,顧音從這日起開始茹素,又靜下心來抄寫佛經,準備供奉到母親靈前。

  這日顧音仍在抄經,寫了幾頁後,卻有些坐立不安。她看了紙上的“設使頂受,未免興謗”,不由停下筆。

  冬兒見狀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心事?”

  顧音默然不語,半響,站起來,“冬兒,你去請張嬤嬤過來。”

  待張嬤嬤過來,顧音又在房中走了兩圈,道,“嬤嬤,當年我娘的過世,究竟和父親有沒有關係?”

  饒是張嬤嬤向來鎮定,也被這句話嚇了一跳。她定定神,見顧音正看著她,不由問道,“姑娘,何出此言?”

  顧音神色晦暗,沒有答話,只道,“我聽說,娘是因為聽到外祖父一家的噩耗,悲痛之下,所以病去。當年您也在,事情是否真是如此?”

  張嬤嬤唏噓道,“既然姑娘問起來,我就跟您說說吧。想來這些年,也沒有旁人跟你提過了。”於是緩緩道出往事,顧音和冬兒在一旁靜聽。

  當年,光啟帝在獵場出事後,京城封鎖,人心惶惶,夜裡家家門戶禁閉,到了第二日晚上,右相派人到城中各家,不少官員被帶走。

  郡主因前兩日身子不太舒服,沒有去王府。待聽到王府之事,郡主又急又怒,便要去王府查看。顧謙攔不住,只好帶著郡主一同前往,張嬤嬤也陪同而去。

  到了安王府,只見火勢已盡,諾大院子,空餘下一片焦土。聽圍觀人說夜裡喧雜,滿府人口,都喪生在兵士刀斧之下。郡主大慟,暈倒在王府門前。

  待回到顧家,管伯請來大夫,道郡主已有身孕,因著悲慟傷心,胎兒恐怕不穩。

  郡主醒來,便要入宮去找皇上和三皇子。顧謙攔住了她。

  張嬤嬤候在門外,過了一會,聽到郡主和顧謙爭吵的聲音。

  “萬萬不可,宮裡早已經被三皇子和賢妃控制住,聽說皇上沒醒,你去了也無濟於事啊!”

  “你不敢去!還是怕你這個從六品的小官職也保不住?”郡主哀聲道。

  顧謙摔門而出,見她們正憂心地等在門外,嘆一口氣,“張嬤嬤,你們好好看著郡主。”

  張嬤嬤和齊娘子忙進去,見郡主倚在床邊哭泣。兩人勸慰半天,讓她先臥床休養。到了夜裡,郡主腹疼,胎兒終究沒有保住。

  等過了幾日,京城局勢終於穩定下來,又去宮裡請了太醫。不過郡主因傷了身子,又傷心過度,就此病倒不起,纏綿病榻多日。

  張嬤嬤拿帕子拭去眼角淚水,“可憐郡主,就這麼去了。”

  幾人靜默了一會,張嬤嬤接著道,“當年在顧家的事情,我在郡主身邊,都瞧得清清楚楚。雖然郡主和郡馬爺是有些爭執,但這事,確實也怪不上郡馬爺。”她之前一貫稱顧謙為老爺的,這時候談及往事,便用了舊時稱謂。“那些年,郡馬爺對郡主都是很好的。只是沒有想到後來……”

  顧音輕聲道,“我前些日聽到方姑娘說起治病之事,便想起娘。縱然當時情勢危機,難道京城之中,都沒有人可以救她?”

  張嬤嬤嘆道,“生死之事,上天註定。姑娘還是要放寬些心。”

  顧音喃喃道,“那為什麼,父親不到半年就娶了別人?為什麼這些年來,娘在龍游寺的靈位他從來不去拜祭?”為什麼,這些年來,顧謙的眼裡只有顧月和顧泉他們,從來不關照她這個曾經最心愛的女兒?為什麼任由他人污衊自己的名聲?

  張嬤嬤嘆息,輕輕拍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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