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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陳延頃看似已無回天之力,其實狼霄城依舊在他的掌控之中。千年經營,不至於被一黃毛小兒毀去。”謝璘分析道。

  晏重燦深有同感:“如今只看柳姜能否看清他的現狀,一個看似強大實則內里脆弱不堪的勢力,只需稍稍挑撥, 便能大亂。”

  “卻是不知皇上想如何做,聽聞今晨皇宮大臣雲集,城中百個升凡之人俱被喚去,應是陳延頃又有了動作。”

  ……

  他們在這揣測著,宮中也正吵作一團,皇帝只得令內侍偷偷前往謝府送信。

  擁華城因為沒有修士,被壓製得太久,眼下遇上好時機,大臣們都是喜不自勝,幾度要求皇帝整兵待發,最好能趁亂一統天下,就算不行也能大傷他人元氣。皇帝本也是這麼想,但久不出山的國師卻找了時機與他徹夜長談,讓他清醒了許多,不敢再肆意妄為。現在看著那些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大臣們,著實頭疼欲裂。

  “陛下說國師信任我們,所以他便放心將重任交予我等。”謝璘幾眼就把長信看完,挑著重點道“大桑天城的魔修本就不講道理,只恨不能立馬參與戰事,殺個天昏地暗,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請你們前去大桑天城將陳延頃趁亂殺死。”

  謝璘說到這裡,眸中冷光乍現:“他一死,狼霄城勢必群龍無首,柳姜初出茅廬,駕馭不了那些老狐狸,不消多久便會自食其果。”

  “這應是國師的計策。”晏重燦贊道“人們都將陳延頃當做廢牌,卻少有人能看穿其真面目。最不起眼的地方,往往是一場死局的命門。”

  司決輕敲桌面,“我帶屬下去。”

  “我與你同去。”晏重燦話趕話地接道。

  “沒有必要。”

  晏重燦眸子一眯:“你嫌棄我?”

  司決:“……我沒有。”

  “你們便同去罷。”謝璘看他倆氣氛有些不對,連忙插嘴“有我在擁華城,無論發生什麼變數都盡在掌握。屆時我的功勞加上你們的功勞,再由國師舉薦,足矣。”

  晏重燦立即投去感激的目光。

  “……”司決輕嘆一聲“你前幾日道心便已動搖,何必。”

  知道他在說自己之前鑽牛角尖的事,晏重燦訕訕一笑,隨即又堅定起來:“若因動搖而逃避,那豈不是更容易滋生心魔?更何況,還有你在呢。”

  眼見著司決的臉色轉好,晏重燦心中咂嘴,這人果真好哄。

  裁決者散布很廣,但留在擁華城的只有十餘個,留守在大桑天城做密探的一雙手也數得過來,單論兵力是十分不足。謝璘提議讓他們和皇帝要人,被司決一口否決,觀他神色,似乎連這加起來二十個不到的人都嫌累贅。

  當夜,司決便召集了那十餘屬下,趁著夜色趕往大桑天城。

  皇帝到底還有點良心,主動借了架神駒馬車給他們,寬敞的車廂坐他們一行人綽綽有餘。八匹白馬神采飛揚,蹄踏輕雲,轉眼便是千里。

  車上,晏重燦展開地圖和司決說著計劃,裁決者們便坐在他們身後百無聊賴。

  “你知道那個漂亮的修士是什麼來頭嗎?”一個全身黑的裁決者拉過同伴嘀嘀咕咕。

  “這你都不知道?”同伴被黑布遮住的臉生生透出一股蔑視與八卦之情“就是首領在狼霄城搶的道侶哩。”

  “我們首領還會搶媳婦了?”另一個耳朵尖的忙湊過頭來。

  “讓你們平日不與暗探們聯繫,看,什麼都不知道吧。我和你們說,聽小丁說啊,他們是一見鍾情。當時偌大的城主府,天昏地暗,只有一縷霞光照耀下來,正好照到一個修士身上,我們首領一回頭就被他吸引住了,據說兩人默默對視,首領眼裡都要流出蜜來……”

  驚嘆聲此起彼伏。

  晏重燦黑著臉看著身後這湊成一圈的腦袋,深吸幾口氣,愣是沒找出什麼話來打斷他們。

  “師兄,你教的好屬下。”

  權衡半晌,他選擇從司決下手。

  司決眼角抽了抽,輕咳一聲,一圈腦袋霎時散開,都正正經經地坐著了,只是露在外面的眼睛還時不時往司決身上瞟,想看看他眼裡是不是有蜜。

  司決:“……”

  他就當沒看見,拿過地圖正式說起了計劃:“三元,你帶四個人從城主府正門闖入,吸引兵力。”

  裁決者聽到正事來了,立馬肅然。

  方才說八卦的主力三元眨眨眼:“首領,我們就五個人……”

  “九肅自會與你接應。你們將人引到野外,用計將其困住。”司決冷冷掃他一眼“陣法全忘了?”

  三元寒毛直豎:“沒有沒有,我都記得。”

  “四允,你有妖族血統,帶十個人在城門伏殺鯔曜城的使者,隨後取代他們入府,拖住城主。偽造的信我已擬好。”說著,他手中乍現一封精美的信件,四允咽著口水接過。

  司決盯他半天,直到四允毛骨悚然地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他才看向下一個人:“五杉,你跟著我,見機行事。”

  五杉頓時心領神會,用嘴努了努晏重燦,還擠眉弄眼的,一副“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保護你相好的麼。”的表情。

  還沒瞎的晏重燦:“……”

  接著他又詳細說了一通細節,眾人一字一句地記下,本來還活潑的裁決者卻突然沉默下來,氣氛凝重了不少。

  許久,三元扯去面巾,怔怔地問道:“首領,我們真的要和所有人鬧翻麼?”

  司決勾起唇角:“所有事,我會一力擔下。”

  “不是這樣!”三元還有些稚氣的臉不知為何漲紅了“我們的命倒無所謂,可是您……您不是大桑的人麼?我們隨時可以退隱,沒有人知道我們的樣貌,但您要怎麼辦?以後……就沒有您能去的地方了啊……”

  頓了頓,男人難得溫柔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語重心長:“三元,這是最後一次行動,以後再也不會有裁決者。殺了陳延頃,我們就都是陌生人,不要對陌生人有過多關心。明白麼?”

  三元瞪大了眼睛,仿佛聽不懂他的話。

  司決嚴厲地掃視了一圈在場的屬下,他們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他教會他們功法,教他們怎麼殺人,也總是教他們怎麼活命。過往的首領從不會教人活命,因為只有死士才能更好地執行任務。裁決者應摒棄任何感情,這是所有首領的信條。

  只有司決,始終將他們當做人看待。

  “我會離開。”看他們還是不懂,司決終是說道。

  “去哪?”四允忙問。

  回答他的是一道劍意。

  有劍意的劍修鳳毛麟角,因為劍意總是承載了太多,大多數劍修窮盡一生也無法讓劍成為自己。

  這道劍意凜冽又玄妙,一剎那間所有人都仿佛進入了混沌之中,他們越過圍繞這方世界的混沌,看見萬千宇宙,看見大道無邊,群星化為塵土,枯骨化為朝陽,俯仰所觀儘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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