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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向前一步,逼得他後退了去:“更或者,你用力一劍,一屍兩命。”

  片刻之間,他沒有再動,可卻時刻注意著,生怕真的傷到她傷到孩子,周邊都是人,顧璉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衝到這裡來的。

  未央伸手一撥,這就錯開了他身:“既然你不願動手,那我就走了。”

  她腳步也慢,回身之間,男人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鶯歌在後面扶了她一把,才沒被拖住,再往前走,就是沈家大門,回頭就是顧璉城。

  未央頓足,卻不回頭:“放手!”

  他怎能放手?

  可除了現在就這麼抓住她,他還能做什麼呢?

  別人指指點點也好,議論紛紛也罷,他這麼多年的努力,似乎都不值一提了,那些尊貴,驕傲,權勢,地區,還有財富,都不值。

  “未央……”

  “……”

  或許是他的聲調太過於頹唐,她終於回過頭來,站了他的面前。

  可她只是嘆息:“顧璉城,太遲了,你到現在為止都還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娶陳子邯。”

  他滿腦子都是蛟河的那些話,求了她求了她的,雙腿一動,這就軟了下來。

  未央本來就注意著他的動靜,此時更是大驚失色,抬腳在他膝下一點,急急叫道:“顧璉城!今天你就是真的跪了,也不可能改變什麼,白白丟你自己的臉!”

  他怔住,身已挺。

  腹中一陣刺骨疼痛,她再不猶豫,回頭便走。

  夾道百姓無不唏噓,鶯歌扶著她,也覺可惜:“小姐,他現在跪與不跪,又有什麼分別,經此一事,恐怕以後嫁人時候也要叫人嚼舌頭的。”

  未央強忍疼痛:“你懂什麼……”

  蛟河早在旁邊驅趕了圍觀的百姓,這會兒上前:“大公子?”

  顧璉城還劍入鞘,背對著她的方向只是嘆息:“罷了,是我太貪心了點,我以為她說的是真的,我以為她的就是我的,原來我錯了。”

  說著將御賜寶劍放了他手上,再不猶豫大步走開了去。

  沈家大門口,幾個小廝還在張望,見了她的影子也都趕緊迎了過來。

  她左右環顧:“新人呢?”

  齊齊回她道:“抬進去了,現在在堂里等著小姐呢!”

  未央點頭,更是加快了腳步,沈家院子裡面,誰也沒有提及顧璉城這三個字,都是笑容滿面。蘇家叔侄也在賓客當中,未央只當親戚看待,因為最近冷落了些,這會兒也多有不滿,幸有沈爹爹安撫著,就進了內堂去了。

  陳子邯一人跪在堂口,顯然已經等一會兒了,她大步進去,也跪了下來。

  因為身子笨重,腿都不大好使了,鶯歌忙扶著,陳母欣慰地看著她,那邊喜娘也是個有眼力見的,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吉時已到!拜堂!”

  陳子邯勾起唇角來,低聲說道:“未央,謝謝你。”

  沈未央與他交拜,笑笑:“傻瓜。”

  三拜過後,她都站不起來了,陳小公子惜她吃苦,伸手攬著她的腰身,他親手把紅綢的一端系在自己身上,另一端交由在她的手心裡。

  喜娘一聲禮成,又忙不迭地扶著她往出走。

  賓客當中自有笑者,他也不管那個,若不是想蓋頭落地不吉利,早就掀開了去,抱起人就走了,可畢竟是大婚之日,只能先忍住到了新房再說。

  鶯歌在前引路,三個人是走走停停。

  後面端盤子的喜娘和婆子們都嘻嘻哈哈的,北風吹過沈家的後院,屋檐瓦楞上撲棱撲棱地不知什麼東西響個不停。

  不知什麼時候,也有單一的哨子聲,參雜在喜樂當中,合著拍子。

  未央也只當沒聽見,到了新房,早有人準備了酒菜,她臉色已經不好了,只管和陳子邯坐在床邊上:“你們都出去吧。”

  新娘子是個特殊情況的,喜娘也當明白,趕緊帶了人就走。

  鶯歌在旁遞上了秤桿子,未央拿在手中,卷了個小邊,一下就挑起了紅蓋頭來。

  陳子邯俊秀的臉上,都是笑意:“未央!”

  她回手又拿過鶯歌遞過來的耳扣來:“過來些,我給你戴上,戴上了就是我的人了。”

  說著見他傾身過來,仔細給戴上了。

  白玉石的耳扣,是她最後的一點心意。

  陳子邯起身到了鏡子面前,左右環顧,美不勝收。

  鶯歌按照她的意思端過來合-歡-酒來:“小姐請。”

  未央拿過了,一手扶著肚子:“邯鄲,快過來!”

  她有孕在身,合-歡酒也是白水而已,他還在那照鏡子,嘻嘻笑道:“也不能洞-房,這酒喝不喝有什麼關係?”

  她卻是先一步喝下了,強忍著的痛苦才似乎能泄了出來,這就躺倒在了床上:“我總歸得給你一個完整的大婚,邯鄲,我怕是挺不住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跑過來,顧不上喝什麼合-歡酒了只管來抱她:“未央!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鶯歌早跑出去叫大夫去了,未央伸手輕撫他的臉,只覺圓滿:“傻瓜,是孩子提前來見咱們了。”

  ☆、第83章番外一

  微風徐徐,一望無際的大海上,飄著排客船。

  自從海外通運以後,來往客船多了許多,這兩年陸地上一直不太平,到船上找事情做的工人又多了不少。

  中間一艘大船上面,女人負手而立,正是離京的沈未央。經過這五年的奔波,她發起的通運船隊,不少獲利,甚至在海外買下一個小島,偶爾還能接爹爹們過來享福。

  蘇爹爹現在就在島上,島上四季如春,他都不願意回來,說是幫她打理庭院,其實是適應了那邊的天氣,倒是沈爹爹,只去過一次,也不是他不想未央,只是他又成家了,周大人一直一直等著他,到底是等到了他的點頭,不僅如此,二人於去年竟然還給她生了一個小妹妹。

  她當時不在燕京,卻也從信中得知了這個消息,據說當時周大人是執意要給他留下這個孩子,可她年紀已大,可真是冒著生命風險產的女。

  母女平安以後,周常在第一時間給她去了信。

  未央十分高興,早就想回來看看,一晃幾年的時間都過去了,她的孩子也長大了,海水打在船身上面,聽著船艙內孩子們不時的叫鬧聲,她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不多一會兒,陳子邯牽著一個小男孩走了出來,見她看著故土方向也是淺笑:“上次我回去探望爹娘,就一直想什麼時候,咱們能一起回來,也省得你記掛她們。”

  沈未央笑,這就牽起小男孩的手來:“冬生,來娘這裡,你怎麼了?”

  小男孩掙脫他的手,這就撲了她的腿上抱住,他雙眼微紅好像才剛剛哭過:“娘……”

  邯鄲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瓜,不由嗔道:“還不是清漪,一天到晚就能擺譜,看給冬生氣的!”

  未央伸手將小男孩抱了起來:“冬生這性子可真叫養成小家公子了。”

  她笑著在他小臉蛋上面親了兩口,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傢伙眉清目秀,看著十分討喜。陳子邯卻不愛聽她這麼說:“小家公子怎麼了?我兒子是世上最好的孩子,你看他多小就能讀那麼多書,長得還這麼好看,性子還好……”

  話未說完,已被她打斷:“好好好,你兒子當然好了。”

  有夫有子,日子就應該是這樣的。

  海上風大,吹過她的裙角,一時令她恍惚不已,想到那年冬天,風起的時候,也是這樣,竟不知不覺過去了這麼久啊!

  船艙內傳來了朗朗讀書聲,夫妻二人齊齊回頭,又相視一笑。

  ……

  七月的一天,燥熱不已。

  邊關戰事連連,原本以為太女登基以後,會國泰民安,可不知竟然一直打仗,二皇女善戰,已有一年多未回過燕京。這兩年推行了新政,男子可科舉入朝,雖然束縛仍舊很多,對於男人的邊邊框框都圈禁太多,但好過以前。

  其中一條律法便是已婚男子三品以上不得入朝。

  顧璉城剛好符合,因為他一直未婚,這幾年也容不得他想別的,打起仗來,最缺少的就是糧糙經費,他東奔西跑,南去北往,簡直不能再忙了。

  當年在沈未央那得來的所有,在這場沒完沒了的戰爭當中,也早已消失殆盡。

  他甚至都來不及想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說起來又何止是沈未央的呢,那兩個人走得突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還是女,就沒了蹤跡。

  女皇勃然大怒,他也怒,直接圍住了沈陳兩家。

  可後來呢,後來他什麼都沒有做,因為陳子邯也將他陳家名下在京的商鋪,都由一個人交給了他,那就是吳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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