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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似把晏涼問住了,他怔了怔,沒做出任何反應。

  傅玄良放下碗,握住他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冰冷的皮膚:「沒關係,到時候一樣一樣的試,總能曉得喜歡吃什麼。」

  這話他是對晏涼說,也是對他自己說。

  晏涼點了點頭,沉默一瞬,開口問道:「我可有名字?」

  傅玄良的臉倏忽沉冷了下來,轉瞬又恢復如初:「我暫且喚你二公子吧?」

  「……」

  「以前的名字我們不要了。」

  「嗯。」晏涼乖乖的點了點頭

  「你有什麼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說,我能做到的都會給你。」

  「好。」

  「絕對不會比旁人能給的差。」傅玄良說這句話時,眸子閃了閃,掠過一抹陰狠之色,他所謂的旁人,自是意有所指。

  晏涼沉吟片刻,莞爾一笑:「多謝。」

  傅玄良深深的望著他,從對方微彎的眸子裡看到自己的臉,愣愣的,一瞬間失掉所有表情。

  他彎下身將唇抵在晏涼額上,這個動作保持了許久,久到漸漸身子發抖,越是覺得眼前的人可憐可愛,他對季珂的恨越無法消弭。

  「二公子,等我為你補全魂魄,你為我殺一人可好?」

  懷中的人顫了顫,沒有應答,傅玄良再看時,晏涼又沉入一天漫長的睡眠中。

  他微微嘆了口氣,復而又勾起唇角:「你若一直乖乖的,魂魄我自會為你補全。」

  傅玄良在榻邊守了片刻,盯著對方脖子上的咬痕出神,記憶起先前嘗到晏涼血的滋味,喉頭不自覺的動了動,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子,嘴唇湊到對方肩窩處,心跳越發急促,味覺的記憶讓他興奮。

  指甲幾乎掐進肉里,他再三忍耐,忍得額角冷汗涔涔,終於將本能的衝動壓了下去,只伸出舌尖在對方的脖子上舔了舔。

  現在這人是屬於他的,既然是自己的東西,自然不捨得隨意破壞。

  傅玄良重重的嘆了口氣,起身離開了。

  許久,躺在榻上進入休眠的晏涼,睫毛顫了顫。

  ……

  石室有一扇巴掌大的天窗,每夜子時,月上中天,清白的月光正好落在榻上。

  這夜正好十五,月光清朗,一地寒霜。

  傅玄良夜裡不敢來,他擔心自己一時控制不住又去嘗對方的血,所以石室里只余晏涼一人和冰棺里冰冷僵硬的半成品殼子,極靜極靜,甚至能能清晰聽到他的呼吸。

  月光正好落在晏涼的臉上,原本緊閉的雙眸倏忽睜開,眼裡毫無混沌懵懂之色,他赤腳下榻,石室內爬滿鬼芍藤,青紫的藤蔓上生了密密麻麻的小刺,也開了幾朵淡紫色的鬼芍花,皆有小毒。

  晏涼小心翼翼的取下幾朵鬼芍花,放置於硯台處,又拔下一根細長的鬼刺,毫不遲疑的刺破手指,嫣紅的血汩汩的冒了出來,滴落在硯台的花瓣上。

  鬼芍花和血研磨,是最上乘的染料,只是有些小毒,晏涼便以鬼刺沾取染料,借著明朗的月色,在自己手臂上刺了一隻信靈鳥。

  畫成,他揮了揮手,手臂上的墨痕消失,片刻,一隻拇指大的信靈鳥從天窗飛了進來,落在桌案上。

  晏涼隨手撕了一頁書,將未用完的花汁斑斑駁駁的點在紙上,用髮絲捲起縛在信靈鳥腿上,嘴唇微動,又揚了揚手,信靈鳥撲扇著翅膀從天窗飛去。

  無厭山的紙都是特質的,自小在此長大的季珂自然能識別。

  將所有事物歸置於原處,鬼刺也被鬼芍葉捲起消融了乾淨,晏涼躺回榻上,鬆了一口氣。

  不多時,便一動不動的睡熟了,這回他不是裝睡,而是鬼芍藤的毒漸漸彌散開來,麻痹了他的神志。

  再清醒時已是翌日午後,晏涼沒睜開眼,瓷器碎裂的尖銳聲傳入耳中。

  「他怎麼回事?!」傅玄良壓低聲音質問。

  江陌斂著眉,聲音沒什麼情緒:「許是中了鬼芍毒。」

  「你這石室里,怎留如此不祥之物?」傅玄良氣得聲音發抖。

  「此物是防止禁錮於此之人逃脫……」

  傅玄良未等他說完,便不耐煩的揮袖:「統統拔了。」

  江陌沒再多言便應下來,傅玄良心中焦躁,拿起另一隻瓷杯又往地上摔,江陌眉頭微蹙,擔心道:「此處雖為無厭山禁地,可動靜太大終究不好。」

  傅玄良心知他有理,便也不回嘴,深深吸了口氣試圖冷靜下來。

  「稍安勿躁,你看,晏公子他醒了。」

  聞言,傅玄良猛地回頭,面上的怒色瞬間轉為擔憂,晏涼則半撐起身子,朝他溫和一笑:「睡過頭了。」

  江陌很識時務的出去,傅玄良用唯一一隻沒被他摔碎的杯子沏了茶,晏涼也沒遲疑,就著他的手把茶喝了一半。

  片刻,傅玄良淡聲問:「你去碰那個毒花了?」

  晏涼怔了怔,眼裡的疑惑一閃而逝,裝得很像那麼回事道:「是,我看它開花了,便想看仔細些。」

  「那鬼芍藤有毒,以後別碰了。」

  「好。」

  傅玄良心疼的揉了揉他腦袋:「等魂魄補全,我就讓你出去。」

  晏涼也靜靜的任他動作,安然的開口:「那你呢?」

  倒是傅玄良遲疑了片刻,莞爾:「我自然隨著你。」

  頓了頓又道:「但是,可能再不能和你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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