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混不過蘇雲卿
蘇謙氣得臉色青黑青黑的，將茶杯放在座上吹鬍子瞪眼，明顯是想讓用這種方式讓蘇雲卿知道自己錯了。
然而蘇雲卿卻是起身拍拍「你可是在責怪你父親？」
「我怎麼會怪父親？這十個指頭都有長有短，一碗水端平談何容易？」
蘇雲卿淡然的放下茶杯，將杯中的茶水倒掉，又重新泡了一杯。
看著她這嫻熟的手法，蘇謙就知道必定是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蘇家的女兒琴棋書畫不曾落下，可是這茶藝卻是無人肯學，今日看蘇雲卿這般模樣，他不禁有些懷疑。
「你這是怪祖父？」
過了許久，蘇謙這才問出口。
「不，我不怪祖父，祖父肩上扛的是整個蘇家，哪裡還有心思管我這蘇家的小小一粒塵埃？父親將我嫁給二皇子，我雖說不喜，可卻也從未有過半分不願，只因我是蘇家之人，受了這身份，姓了這姓，也就無權選擇，祖父明白，我亦清楚！」
言語清晰，語氣乾脆利落，蘇雲卿說得坦坦蕩蕩。
「你這等想法，知道的有幾人？」蘇謙皺眉，問。
「會喘氣的，只有你我二人。」
這話狂妄，霸道，聽了讓人心裡堵得慌。
「你就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老實說，聽了這些膈應話，蘇謙覺得這孫女讓人心驚。
「閉嘴！」
覺得蘇雲卿的話實在噎人，老頭子也不想再同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
這姑娘是開竅了，可是他怎麼覺得就是上天讓她開竅來堵自己的？臉色發青，咬牙切齒卻又不能拿她如何。
只得伸手抬起一杯茶水，掩飾一下自己心中的無奈了。
「祖父，你臉色不太好哦！」
蘇雲卿低頭，睜著大眼睛，那叫一個無辜。
「這條老命遲早要被你氣沒。」
蘇謙的肩膀，「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孫女方才那些話不過就是小舟罷了，相信祖父能承受的。」
「你……」
「每每想到如此，孫女對祖父您的敬仰之情就好比那滔滔不絕的長江之水……」
「你給我閉嘴！」
「是。」
蘇雲卿乖巧的低下了頭，一臉的委屈，好似在感嘆，這年頭，誇人都有錯了。
「都是孫女的錯，畢竟咱們還是有正事要說的。」
蘇雲卿又添了些碳火，手扶衣袖，將燒水的壺子提到碳火上，預備給蘇謙再泡杯熱茶。
「我知道您老恨鐵不成鋼，二叔和父親都是酷愛權勢之人，你若是想讓他們退出朝堂，必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語說出了蘇謙心中所想，這讓蘇謙有些震驚，還以為她不過就是淘氣聰慧了一些，誰知道對於朝堂之事，她竟如此看破。
「這種話，你可曾對別人說過？」
蘇謙面色緩和了下來，嚴肅問道。
「孫女我又不傻！」蘇雲卿微微震驚，好似在說祖父你是笨蛋嗎？
「不過祖父你放心便是了，只要右相還是溫家，柔妃還在受寵，咱們家依舊沒有嫡出，二皇子依舊得寵，賢妃還能和皇后抗衡，那這個左相的位置，就一定還在咱們蘇家。」
「如今天越城各大家族皆是小心翼翼，已經開始躍躍欲試的在挑選扶持之人，皇后身為三代元老之女，即便無所出也有著別人不可取代的地位和權勢。」
「賢妃有了二皇子，奈何家族勢力一般，可偏偏皇上處處表現出對二皇子寵愛至極。」
「祖父您覺得，這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帝衰，子盛，這一場戰爭早晚會爆發，屆時只要注意咱們蘇家自己的立場，必定能夠得到聖心，當然，不是因為皇上他喜歡咱們蘇家，僅僅只是因為他需要咱們蘇家。」
位列丞相，蘇家在朝中的勢力自然不會低於其他家族，可是老爺子的擔心自然也有他的道理，經過蘇雲卿這麼一說，他倒也舒心了不少。
只是心中的驚濤駭浪卻是難以平復，看著蘇雲卿，眼中是隱藏不住的驚訝，顫抖。
為官多年，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些平時只能想想的話如今被她這麼一說出來，如何能不讓她震驚？
一個十多歲的姑娘，一個以前在三個孫女中最為蠢笨的姑娘竟說出了這等話，不得不讓他感嘆，為何偏偏只是一個女兒，如果是兒子，多好……
這般簡單的道理，她作為一個孩子都明白，為何蘇翔就是不清楚，削尖了腦袋往上擠的蘇翔，整天想著怎麼利用身邊的人往上爬的蘇翔終究不明白，樹大招風，盛極必衰的道理。
也幸好他趕回來了，否則還不知道接下來她能在府中做出什麼呢！
瞧瞧，這一家人都無視了她，她卻剛好以旁人的角度站在旁邊看戲，人人都說她蠢，卻不知道真正蠢的是自己。
「說幾句不該說的話，總比做幾件不該做的事讓祖父覺得放心吧！」
蘇雲卿嘴角含笑，獻殷勤似的給蘇謙倒了一杯熱茶，隨後一副好娃娃模樣乖巧的笑著，眼睛彎彎，這麼一看，倒是有幾分可人。
「牙尖嘴利！」想了許久，竟只有這麼一句話能形容此刻的蘇雲卿。
「哎……祖父你也知道，我長得沒有大姐那般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若是嘴巴再不伶俐點，那豈不是太磕磣了嗎？有這麼一個孫女，你得多丟人啊？」
「還未嫁就被休，還不夠丟人？」
「你既然明白，就應該體諒你父親，不該恨他……」
「我自然明白，蘇家只有一個，可是他的女兒卻有三個或者以後還有更多，我又如何會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莫說父親，就算是祖父你做出任何抉擇，我都不會恨你一般，反之，我若是做出任何抉擇，自然也請祖父您別放在心上。」
聽著蘇雲卿的話，老爺子想說什麼，終究還是化為一陣嘆息，起身搖搖頭，離開了竹園，可惜了這麼一個孩子，終究是被閒言碎語毀了。
「祖父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有句話叫既往不咎您不知道啊？孫女這已經很痛心了，您又何必再往上面撒鹽？您應該向我學習，瞧瞧我……」說著，還不忘拍拍胸部，「我從前受了這麼多苦頭您都沒有出手相助，眼睜睜看著我受欺負我都沒有記恨您，您怎麼能抓著我的那點小事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