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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柏文冷漠地想,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活著的人。

  所有的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已經死了。

  中二病進入了下一個階段,有一天突然神神秘秘地摸到了藺柏文的練歌房裡,問:“你知道我爸保險柜密碼吧?”

  藺柏文看他一眼,低頭繼續寫譜子。

  “你是不是被我爸強迫的?我能幫你逃出去。”中二病利誘他。

  藺柏文問:“你想找什麼東西?”

  中二病深沉地說:“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會比較好。”

  藺柏文看了他一會兒,起身出門,譜子都不想寫了。

  中二病在他身後低聲說:“你不告訴我也行,我也可以幫你逃。”

  指望中二病幫忙,還不如靠自己,中二病連個保險柜密碼都不知道,這座別墅前前後后里里外外的所有密碼都是為了防中二病。

  藺柏文沒有想到,齊晃自己回來了。

  他更加沒有想到,齊晃看上中二病了。

  他最後也想不到,兜了一大圈,什麼事都發生了,結果中二病沒看上齊晃,跟屁股後頭一天到晚吊著的那個粉紅色頭髮的傻逼在一塊了。

  中二病有毒吧。

  明明就在不久前藺柏文還聽到粉紅色傻逼半夜跑中二病窗台下唱醉酒悲情傻逼口水歌,然後被中二病潑了一杯水說寧願去死也不搞男人,還是故意仰著頭對樓上的暴發戶跟藺柏文說的。

  呵呵。

  男人。

  齊晃是有事情才現身的,答應藺柏文等事情告一段落就好好地談一談,結果是沒有結果的,他,又,消失,了。

  藺柏文心如止水。

  當你本來不抱有希望的時候,就不會失望。

  至少他知道了,齊晃真的是個假名字。他愛上了一個人,並且為此付出了所有的熱情,卻發現自己原來連對方的真名字都不知道。

  其實也無所謂,名字只是一個代號罷了。

  人類只是一群等待焚燒的垃圾,垃圾的編號不是數字而是文字,僅此而已,和數字也沒什麼差別。

  如果身份證上面可以改,藺柏文就想給自己改個名字叫4444444444。

  So cool。

  藺柏文想著自己的新名字,頓時有了激情,一邊拿暴發戶泄憤一邊寫歌。

  仇恨,憤怒,咆哮,疼痛,詛咒,死亡,不安和新歌。

  這一次沒有人摔門摔拖鞋用石頭砸窗戶了,中二病談戀愛談得家都不怎麼回了。

  本來讀了大學之後也不怎麼回,這下子更不回了。

  和那個粉紅色頭髮。

  哦,粉紅色頭髮其實也不一直都是粉紅色,藺柏文以前有次放假連續七天看到粉紅色傻逼一天換一個顏色來找中二病看電影逛街去公園。

  他的頭皮怎麼還沒爛掉。

  樂隊裡的鼓手結婚了,和他相戀七年的女朋友。

  婚禮非常簡單,新娘穿著不知道算不算婚紗的婚紗,婚紗只到膝蓋,裡面是牛仔褲。

  新娘拎著酒杯特別激動地跟大家說這身婚紗是在哪兒買的,只花了一百六!

  大家都覺得這很酷,藺柏文也這麼覺得。

  所以婚禮結束之後他跟一群朋友去了那家二手禮服店,買了一堆二手禮服。

  回去之後暴發戶一臉冷漠地看著沙發上的舊衣服。暴發戶就是暴發戶,可能脾氣上來能分分鐘把沙發都扔垃圾站去。有錢了不起啊?有錢了不起。有錢再了不起也買不來愛情和自由,但有錢可以了不起到暫時買斷愛情和自由,其實這個世界上有錢就能買到愛情和自由,因為這兩樣東西不值錢。

  藺柏文冷笑了一聲,挑了件無袖的大號婚紗扔給暴發戶:“穿上,我也穿。”

  暴發戶冷漠地看著他。

  藺柏文又灌了一口酒,冷酷地說:“穿上,去跳水,你不是喜歡在泳池裡嗎。”

  “……”

  暴發戶在看心理醫生,這個藺柏文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因為他誤入書房去找桌底下的襪子,發現暴發戶正翹著二郎腿一言不發地抽雪茄,心理醫生正在玩手機,暴發戶身邊的老跟班正在數錢包里的硬幣。

  藺柏文不知道的是,他出門之後,暴發戶旁邊的老跟班立刻把硬幣收回去,出聲:“林醫生啊,你看最近這情況怎麼樣?”

  心理醫生關掉了社交平台頁面,認真地說:“杜先生,您的兒子是一個很優秀的年輕人,熱愛勞動和運動,積極參加集體活動,朋友也很多,我很欣賞他的藝術作品……”

  老跟班搬出一個相框:“他在顏料上撒鹽說是星星!”

  心理醫生很認真地說:“這是藝術的一種表現形式。”

  老跟班將信將疑地搬出了另一個更大的相框:“他把顏料塗自己身上畫的……他是不是要發泄情緒但又不會什麼的……就怕他憋出病……”

  心理醫生推了推眼鏡:“最近流行起來的,年輕人喜歡的。杜先生,您的兒子很正常,至少我看不出來他哪裡不好,他初中時候是我女兒的學生,我女兒非常喜歡他,他從來沒有遲到和缺課過,有時候作業還會交兩份,還兩次榮獲市級十佳少年,一次搶救山火小英雄,一次國際夏令營演講比賽第一……”

  老跟班的神色更加擔心了:“大哥就是覺得他這樣子不正常啊。他不怎麼會和家裡人交流,要不就不說話,要不就說大家聽不太懂的話,要不就罵人,哦,最近罵得更少了,就覺得他罵人的時候還正常點,至少知道他的訴求,雖然他的訴求我們一般達不到也不能照做。就,他不說話的時候不知道在想什麼,沒事就讀書,有時候一邊讀就一邊笑,好怕他讀書讀傻了,讀個魯迅文集有什麼好笑的?我沒讀過什麼書咯,但這還是知道的,寫的不都是罵人的嗎,他看這個的時候笑得最厲害,笑的樣子也不太正常,哼哼哼的冷笑,怪瘮人的。”

  心理醫生想了片刻,換了一條思路,問:“我孫子和杜先生的兒子同齡,要不然和杜先生換一下?”

  “……”

  心理醫生低頭翻另一份檔案:“杜先生,我有必要指出的是,您的……朋友……的兒子,藺柏文先生,他需要治療。”

  老跟班看了一眼雪茄佬,說:“他其實還好,挺正常的,就內向了點,大哥純粹看你們醫院做心理健康月的活動診一送一,湊個數。”

  心理醫生嚴肅地說:“希望你們重視起來,藺先生的社交平台裡面涉及死亡與暴力色情的內容多達百分之五十,這不是一個健康的現象。”

  老跟班辯解:“才百分之五十,年輕人嘛,精力過剩,總要有個發泄渠道。”

  心理醫生腰杆子挺得更直了:“剩下百分之五十是他的搖滾樂隊,他的樂隊的歌曲裡面充滿了陰暗消極和噪音。”

  老跟班:“玩樂隊的都這樣嘛。”

  心理醫生的鏡片開始反光了:“杜先生,您兒子讀高中的時候也組建過一支樂隊,獲得市級文化單位特別撥款出過一張音樂碟,您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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