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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蘭的城民們發出低低的議論聲,萬萬沒有想到危須國的國王會扮成商旅進入樓蘭。

  韓振夜側過頭去看著蒼月,甚至沒有看焚海一眼。“你何必現在出來,等我一口氣處理乾淨了不是更乾脆?”他撇了撇唇,伸手一招,一頭紅鬃烈馬鐵蹄齊飛,迅速地奔到他面前。

  蒼月仍是微笑。“你就算是殺了這些笨東西,我想危須王也不會計較的。我出面是不希望你弄髒了這口井。要知道,人血是很難清理的。”她輕笑著說道。

  話里明顯的侮辱讓焚海的笑容稍稍一僵,跟隨而來的侍從們眼中都投射出憤怒的火眼,卻又敢怒不敢言。

  韓振夜嘿的一聲冷笑,摟抱著冰兒翻身上了紅鬃烈馬。

  冰兒只覺得眼前一花,身子就被他抱上馬背。這頭紅鬃烈馬很是高駿,她心中湧起膽怯。“韓振夜,你防開我!”她掙扎著,不明白他在眾人面前摟抱她上馬是為了什麼。

  “女奴,真的想要我當眾賞你幾鞭嗎?”他靠近她的臉旁,逼問著她,嘴角浮現一抹殘忍的邪笑。胸口中有一股無法宣洩的緊繃情緒,他不知道是因為無法盡興殺人所產生的怒氣,還是緣於冰兒一再的反抗。

  冰兒的身軀僵硬,從那雙精光四迸的黑眸中,看出他殘酷的笑意。她不由自主地顫抖,懷疑要是膽敢在此時反抗,他真的會傷害她。

  她沒有選擇的餘地,他是主、她是奴,韓振夜無論要對她做些什麼,她都只能服從。

  見冰兒眼中浮現認命的侔色,他卻沒有一絲一毫征服的喜悅和快感,心中那股緊繃的情緒卻更強烈了。他的黑眸一黯,這個女奴居然可以影響自己的情緒,而這一點,意外的觸怒了他。

  韓振夜一扯韁繩,驅策紅鬃烈馬來到蒼月的軟轎旁,沒有看焚海一眼,完全不把焚海放在眼中。

  “不讓我殺光他們,你就自己善後。”他簡潔地說道,沒有身為臣子的謙遜,反倒有著王者的傲然,生來就有讓人臣服的權威。

  交代完畢,他摟抱著冰兒,驅策駿馬,轉眼間就奔出了樓蘭城,往城外的無垠馳騁而去,很快地失去蹤影。

  “餵!姓韓的,給我回來啊,你不能把我留在這裡……”軟轎上的皇甫覺撐起身子,急著想要叫嚷。

  這幾夜的折騰已經夠他受的了,他總不能一直“為國捐軀”下去;有生以來,他頭一次發現美人兒也是挺危險的。他極度地思鄉,懷念中原溫婉的姑娘們,幾乎想在夜裡對著月亮星星流眼淚。

  蒼月卻將他壓回綾羅綢緞間,笑著貼上他寬闊的胸膛。

  “別嚷了,夜兒可無心聽任何人說話呢!瞧他那神色,大概有事要去忙了。”她笑得甜美,那雙媚眼閃閃發光。“別擔心啊!姐姐可以教教你,夜兒究竟想忙些什麼。”她一揮手就扯開轎樑上的繩結,絲幕一層層飄落,遮蔽了旁人的視線。

  撐著翠羽的女奴發出一聲叫喚,示意軟轎回返宮殿。

  軟轎之中,隱約傳來蒼月的嬌笑聲,以及年輕男子的哀鳴聲。眾人還是低著頭,只是全部把眼睛瞪得更大,訝異蒼月竟會收了個中原男寵。

  而危須王焚海則率領著部屬們,被領著走向王家貴客的休憩處。

  焚海坐在白色駱駝上,嘴角浮現一抹諷刺的笑,對蒼月荒謬行徑很是不以為然。白晝里就跟俊美的男寵荒唐著。毫不在意地任由子民觀看,蒼月沒有半點身為王者的自覺。

  一個女人所領導的國家,能夠有多大的威脅?蒼月雖然貴為王者,卻終究是個愚蠢的女人,重要的是蒼月身邊的男人。躺臥在軟轎上的那個男人自然不是重點,焚海明白,若要讓樓蘭的強大勢力瓦解,首先就必須要殺了把個最得蒼月信任、統御樓蘭所有兵力的男人。

  焚海的視線投向遠方,看往那頭紅鬃烈馬消逝的彼方,藍色的眼眸里浮現了殺意。

  ☆☆☆

  樓蘭城外,有著綿延數里的胡桃林,今年的雨季剛剛結束,胡桃林間一片蒼翠。

  冰兒坐在急速奔馳的紅鬃烈馬上,忐忑的心因為奔馳時的恣意而稍稍平靜。她仰起頭,讓風吹拂黑髮,閉上眼睛享受著陽光的照拂。在變故發生前,她也是愛極了策馬狂奔的快感,當馬匹瘋狂奔馳時,她可以遺忘四周的一切。

  她陶醉的摸樣,被韓振夜看進眼中,他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光芒,伸手握住她頸項上的鎖鏈,毫無預警地一扯,將她推下馬鞍。

  冰兒沒有防備,猛然被他推下馬背,驚駭地瞪到眼睛,口中發出驚慌的尖叫聲。她伸手本能地想要攀附他,他卻高踞馬背上,冷眼看著她摔跌下馬。那一瞬間,她以為他準備當場殺了她——

  嘩啦一聲,她沒有摔死在堅硬的土地上,而是跌進了冰冷的河川里,轉眼成了落湯雞。恐懼褪去,她一點一滴清醒,僵硬地坐在河川中,原有的恐懼化成怒火,她仰起頭死瞪著他。

  “韓振夜!”她吼叫著他的名字,恨不得立刻殺了他。他並不是想殺了她。而是惡意地想要嚇她,沒有發出任何警告,就將她丟進冰冷的河川中。

  這條河床是樓蘭城的天然邊界,越過這條河床後,就是無垠的沙漠。

  他在馬背上冷眼看著她,因為瞧見她狼狽的樣子,眼裡的殘酷意外地轉化了,甚至湧現了某些類似笑意的溫暖。

  “你身上的血很礙眼,我可不想那些血敗了我的興致。”他淡淡地說道,接著策馬涉入河川淺灘,以劍鞘繞住她的鎖鏈,強迫她跟著前進。

  冰兒別無選擇地在河川中站起身,因為寒冷而發抖。河川的源頭埋於天山之內,是融化的雪水,縱然此刻陽光炙盛,全身都泡進溫度極低的水裡,卻還是寒冷徹骨。

  “你的興致?你的興趣不就是折磨我嗎?先前在城內,那個危須的使者不是做得很好嗎?你何不乾脆就在一旁看著他怎麼羞辱我?”她冷得牙齒大顫,還是忍不住出言諷刺。先前被他扔進河川的驚嚇,讓她失去了所有的溫馴。

  他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她,看見她身上的羊皮襖子,因為浸潤的河水,此刻牢牢地貼在她的嬌軀上,讓她曼妙的身段展露無遺。

  “多嘴的女奴。”他緩慢地說道,策著馬逐漸登上河岸。樓蘭城被他遠遠地拋在後方,這裡雖然鄰近樓蘭城,卻因為跟死亡沙漠接壤,附近根本沒有人煙。

  冰兒咬緊了唇,瞪著他的背影。她開始尋找地面上的石頭,想要找一個最大最堅硬的,從後方偷襲他,砸破他那顆腦袋,殺了這個可惡的男人。

  “先要折磨我的話,在城內就可以進行了,何必還大費周章地把我帶離樓蘭城?”她質問道,掩飾著心中逐漸洶湧的不安。她甚至願意承受全樓蘭人議論紛紛的目光,也不願意與他獨處。

  他停下,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她濕淋淋的身子,甚至不打算隱藏,直接讓冰兒讀到自己黑瞳中赤裸裸的慾念。“這檔事我沒有和別人分享的習慣,特別是女奴吟哦嬌喘的喜悅呼喊聲,我喜歡獨自享受。”

  冰兒的臉色變得蒼白,終於明白了他打算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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