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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與薛靜姝兩人一同回到棲鳳宮。

  薛靜姝坐在妝檯前卸下沉重的頭飾,一面問他:“陛下不需要再去崇德殿嗎?”

  皇帝搖搖頭,看了看薛靜姝,上前幫她取下一根玉簪,眼裡竟有幾分難以察覺的忐忑。

  他道:“皇后不生氣了?”

  薛靜姝從鏡子裡看他一眼,疑惑地反問:“我為什麼要生氣?”

  皇帝聽了她的話,不但沒有放鬆,反而將心提得更高,試探道:“方才在皇祖母宮內,我已經發落了那個女子,若皇后覺得不解氣,我再追加一道旨意,將她趕出京城。”

  薛靜姝手裡動作一頓,終於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以為她在吃那個女子的醋,在生氣。

  她緩緩放下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還年輕,十八九歲,女子最好的年紀,既不會顯得太青澀,朱顏也還未曾老去。

  但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年輕貌美的女色,後宮裡更是如此。

  若每一個出現在皇帝面前的女子,她都要計較追究,以確定自己在皇宮中的地位、在皇帝那裡分得的寵愛,那這份恩寵,又怎麼會長久呢?

  況且,她是相信皇帝的,至少現在是相信的,在他才和她承諾過,兩人之間不會有第三個人插足的此刻,她是相信皇帝的。

  不管皇帝剛才的那一下閃躲,是為了她,還是因為不喜歡女子接近,他的表現,都讓她滿意。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生氣計較的?

  她搖搖頭,笑著說道:“我沒有生氣,陛下不必再去追究蘇姑娘的錯處了。”

  皇帝聽她這麼說,眉頭卻沒有展開,又問道:“皇后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薛靜姝無奈說道:“真的不生氣,沒什麼可氣的。”

  皇帝便沒有再說話,只是眉頭緊鎖。

  薛靜姝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將頭上的髮飾拆開,重新梳了個簡單的髮髻。

  皇帝一直站在她身後,不曾離開。

  薛靜姝又起身換了身上的衣服,穿上一件輕便的常服。

  皇帝沉默不語的看著她。

  薛靜姝裝扮完畢,洗了手,準備拿本書來看,見皇帝杵在書櫃前不動,這才發現他的異樣。

  她放下手中的書,走到皇帝跟前,歪頭看著他,輕聲道:“陛下怎麼了?”

  皇帝盯著她的雙眼,意味不明道:“有個女子要倒進我懷裡來,皇后見了,卻一點都不生氣。”

  這是事實不錯,可是薛靜姝聽著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察覺出幾分不同的意思。

  她將這話在心裡琢磨了兩遍,才試探著問道:“難道陛下期望我生氣?”

  皇帝反問:“難道皇后不該生氣?”

  “為什麼?”薛靜,疑惑地問他。$hūkūāī

  皇帝定定地看著她,許久後說:“崇德殿內還有些政務,中午不能留下來與皇后一同用午膳了。”

  皇帝說完,轉身便走。

  薛靜姝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他走遠。

  她無法知曉皇帝的想法,明明一開始,皇帝以為她在生氣的時候,語氣還有些小心謹慎,似乎不想讓她生氣。

  可等後來,確定她沒有生氣,皇帝自己卻反而生氣了。

  這到底是什麼緣故?

  午膳的時候,皇帝果真未來。

  薛靜姝一個人對著豐盛的菜餚,勉強吃下一碗飯。

  一整個下午,她都在回想早上那事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但還是想不明白皇帝到底為何生氣。

  她自己不生氣,對皇帝而言,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一個善妒易怒的皇后,絕不會是受皇帝喜愛的皇后。

  況且她思來想去,覺得今日發生的事,確實沒有什麼值得她生氣的呀。

  縱然一開始安陽長公主和蘇汀蘭的出現,讓她有幾分在意。但她目前對皇帝還是有幾分信心的,確信皇帝不是那種見異思遷,朝三暮四的人。

  而皇帝後來的做法,也正是證明了這一點。

  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心裡清楚,憤怒的情緒並不能解決任何事情。所以多數時候,她都不願意生氣。

  但她現在想得再多,再透徹,也還是無法解釋皇帝到底為什麼生氣這個問題。

  一個下午就在這件事情中糾結過去。

  晚上的時候,皇帝還是沒來。

  薛靜姝覺得自己沒什麼胃口,只用了半碗米飯,就讓人撤下。

  此時崇德殿內,德公公戰戰兢兢道:“皇上,該傳膳了。”

  皇帝沒理會,只將手中的話本一頁頁撕下來,丟進面前的火盆里。

  跳躍的火苗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映出明暗詭譎的光影。

  德公公看著他的臉,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

  陛下方才還問他,若女子見了自己丈夫跟別的女子親近,會是什麼表現,是不是會如話本上說的那樣,吃醋使小性子生氣鬧脾氣。

  他說了一句應該是的,陛下的情緒就眼見著陰沉起來,而後就不言不語地把話本燒了。

  德公公想起皇帝午膳也沒用多少,只得硬著頭皮又說:“陛下,時辰不早,該用晚膳了。”

  皇帝這才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棲鳳宮傳膳了麼?”

  德公公小心道:“已經傳過了。”

  皇帝沉默不言,忽然把手裡的話本整個丟進火盆里,拍拍手站起來,“今晚不餓,不用膳了。”

  德公公忙跟上去,還要再勸,皇帝又說:“今夜在崇德殿安置,不去後宮。”

  德公公便曉得了,這事除了皇后娘娘來,誰也勸不動皇帝。

  他退出外殿,喊了別的內監來守著,自己匆匆去棲鳳宮搬援兵。

  薛靜姝剛剛洗漱完,披著一身軟袍,蹙眉坐在燈下。

  聽聞德公公求見,她眉頭一動,說:“請公公進來。”

  德公公一入內,趕緊訴苦求援道:“娘娘,您快去勸勸陛下吧。陛下午膳便沒用多少,晚上又說不吃了。這樣下去,龍體怎麼受得住?”

  薛靜姝站起來,問他:“陛下安置了嗎?”

  “這……”德公公遲疑地看她一眼。

  薛靜姝說:“公公照實說就是了。”

  德公公只得道:“陛下說今夜在崇德殿安置,不來娘娘宮中了。”

  薛靜姝緩緩點頭,她心裡已經有所預料,雖不知皇帝為何氣性這樣大,可他既然連午膳晚膳都不願過來用,那夜裡不來安置也是正常的。

  只是,皇帝可以任性隨意,她身為皇后,卻不能由著他拿自己的身體作賤,少不得要去勸一勸。

  她坐在窗台前,一面讓宮女給自己梳妝,一面吩咐道:“去叫御膳房準備一鍋蟹黃粥和別的吃食,我要給陛下送去。”

  德公公請動了她,心頭立即就是一喜,忙去了御膳房催膳。

  等她退下,薛靜姝想了想,又對宮女說道:“給我梳個桃花妝,再把那件桃紅色的軟袍找出來。”

  “是。”

  薛靜姝精細地給自己塗著胭脂,今夜若德公公不來請她,她本也要去找皇帝。

  有些矛盾不能過夜,過了夜,就變成隔閡。

  她不能允許在沒有外人插足的情況下,還讓皇帝與她漸行漸遠。

  就算是用哄用誘的手段,也要將皇帝心裡的話誘哄出來。

  第62章 哄誘

  五月的天, 白日的時候固然氣悶燥熱,到了晚上卻還有幾分涼意。

  薛靜姝裹著一件薄披風,帶著幾名宮女, 也不坐鳳攆, 打著燈籠往崇德殿而去。

  德公公在崇德殿外翹首盼著,眼看那燈籠明明滅滅地由遠及近, 立刻就跑進殿內傳話。

  皇帝正俯身在御案之前,左盤右旋, 筆走龍蛇, 地下丟了一堆的廢紙。

  德公公小心道:“陛下, 娘娘來了。”

  皇帝面上神情毫無波動,然而手上的動作卻停了下來,一滴墨珠從筆尖滴落, 在紙上氳開成一個黑點。

  他說:“請皇后回去,說我已經歇下了。”

  德公公立刻苦了眉眼,忽然心中一動,忙說:“娘娘是一路從棲鳳宮步行過來的, 恐怕已經走累了,又走回去,不知還有沒有那麼多精神氣?”

  皇帝這才擱下筆, 擰起眉頭看他,“是誰讓皇后步行而來?鳳輦呢?”

  德公公忙解釋道:“是娘娘說夜裡涼慡,想要走一走。”

  皇帝沉默一會兒,又問:“皇后已經在殿外了?”

  德公公道:“是, 娘娘還特地吩咐御膳房做了蟹黃粥,親自給陛下送來了。”

  皇帝沒說話,又等了一等,才道:“請皇后進來。”

  德公公喜道:“是。”他忙匆匆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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