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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就在衍墨也這麼以為,甚至讓手指扣上桶邊,安順準備接受“處置”時,万俟向遠邪肆地彎起嘴角,毫無預兆地起身從浴桶里出去了……?!

  騰。

  衍墨有種聽見自己全身血液齊湧上頭顱聲音的錯覺。

  羞窘,隨之而來。

  嗡嗡,嗡嗡。一時間,整顆腦袋險些要為自己張腿期待,卻被人愚弄調笑的事實裂開!

  “明日早些起來,有事要你辦理。”

  嗡嗡作響的腦袋裡模模糊糊傳進這麼一句話,衍墨面容扭曲地繼續坐著,直到浴桶裡面水溫冷去,才找回零星神智,想明白為何會有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詭異拒絕。

  原來,是明日一早有事要他處理。

  ——翌日,清早。

  十足呆傻地往嘴裡塞進第二個面軟餡香的肉包子,衍墨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相信昨夜那句導致屢次拒絕的“有事要辦”,就是兩人清早一同到家路邊小攤,要上一桌饅頭、包子、稀飯……吃早飯?

  且,還是昨日路過的那家。

  “別噎著。”在外,万俟向遠會收斂許多。他麵皮厚,可有人麵皮薄不是?但看著對面的人將包子嚼也不嚼地往下咽,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嗯……?”渾渾噩噩回來神,衍墨瞪起兩隻眼睛望過去。

  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又被當成了耳旁風,万俟向遠無奈搖搖頭,伸手把老闆因為衣飾差別而厚此薄彼盛給衍墨的一碗清可見底的稀飯換至自己面前,再把另一碗,推過去。

  “別噎著。”

  “嗯……”或許是因為嘴裡塞著東西,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總之衍墨聲音有些悶。之後,又趁著沒人注意到的空擋,看了眼那對人前人後忙活的中年夫婦——李寶福與紀小婉。

  不可否認,昨日路過時,偶然注意到的那瞬,他確實有些茫然與動搖,甚至開始妄想那種平淡、溫馨的窮苦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家人平凡過上幾十年,再待到老死入土,子女與後人偶逢年節來墳前看一看。被人念著,記著……

  默默中,衍墨覺得自己眼眶有些熱,有些漲。眼睛裡,也有些澀。

  即便不經東閣一遭,不成為死士,成年之人也不會因為碗少了幾粒米的稀飯餓到什麼。

  這些他知道,對面的人自然也知道。

  可,還總是這般……

  什麼都不會漏下地看在眼裡,然後又做得本該如此、最理所當然的樣子,將他記掛在自己之前……

  明明是個可以不聞不問,待人服侍伺候的身份,偏偏做起那心細如塵的……

  莫大的愧疚感油然生起,為曾經的動搖與迷茫。

  衍墨輕咳出聲掩飾下自己直勾勾盯著對方出神的失態舉動,心虛地端起面前稀飯,埋頭開始對付。

  ……

  朝時,夕時,轉眼交替。一行數人浩浩蕩蕩從華貴的紅漆大門裡走出,全將煩惱與憂慮留給門後面站著的人——羅宰相。

  為何愁?為何憂?

  握了過半兵權的寧遠王看上了他的二女兒——羅秀虞。

  好事?自然是好事!那可是當朝唯一的王爺,也是當年幫皇帝征戰定江山的王爺。不僅僅深得民心,朝野中也極少有人敢開罪。若這門親事得以定下,皇帝便不敢再隨意打他項上人頭主意,而且羅家在朝中地位更是會青雲直上,不可限量。

  退一步說,就算皇帝不死心,他也大可借岳丈身份從旁扇動、製造矛盾。然後用自己勢力合上寧遠王手中過半兵權,令皇座上的人換一換……

  畢竟當年先皇在位時,險些換掉太子是真有其事。江山、皇位,他羅某人就不信會有哪個皇室之子不想得!

  可如今……

  偏偏這一切美事都顯得辣手起來。怪只怪他幾月前耐不住皇上處處鎮壓與逼迫,找上江湖中興風作浪籌,謀一統武林的寒煙教,又與其下爪牙寒炤閣結盟應下一門親事!

  不過,要他為此放棄寧遠王這根良木?哼哼,痴人說夢!

  “羅伯父。”

  忽而折回的万俟向遠輕身越過院牆落到猶在出神的羅宰相身前。

  “你、你……”羅宰相併非會武之人,雖然平日府里也養過不少侍衛甚至殺手,但在想此等大事時,眼前突然冒出個人,那無疑會將他七魂驚掉三魄。

  “万俟賢侄,你回來這是……?”

  “羅伯父與家父約定如何,想必不用小侄再做提醒。現下婚期未定,反冒出個蹚渾水的王爺……還望羅伯父莫要臨陣倒戈,壞了彼此間情誼。寒炤閣,可不容人想戲弄就戲弄。”

  同樣是演戲,不過一人是裝傻,而一人是裝怒。真真假假,難分難辨。

  “寧遠王八年前離開京城一去不返可謂是天下盡知,半餘年前忽然回來,老夫自也能不知其前因後果。今日之事,老夫甚感意外啊!”明明已經因為對方語氣、威脅而惱火至極,羅宰相卻仍舊抑下憤怒,巧言令色地解釋、應對著,“万俟賢侄切莫擔憂,據老夫所知,寧遠王雖因當年戰事擅騎射,卻絕少參與狩獵事宜,如此應是万俟賢侄勝券在握才對。”

  當然,若是輸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毀了這門親事!或許寒炤閣與寒煙教在江湖中可以呼風喚雨,但他處身朝野,既性命無憂,還要那些江湖勢力作甚?

  至於事後報復?只要他宰相身份得保,且與兵權在握的王爺結親,還會怕些江湖小卒?

  “個中利害,羅伯父還是仔細想想清楚的好。”將信將疑兼之不屑,万俟向遠做足能令自視高人一等的羅宰相惹惱的戲份。陽奉陰違?要的就是這般……

  “如此,小侄先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人回答,万俟向遠扔下句警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正與來時一樣,輕身一縱,轉眼不見。

  而站在後面的羅宰相,也已卸下仁厚偽裝,目含陰狠,直眉切齒。

  第96章 君是自可留88

  牆內勾心鬥角,牆外春色無邊?

  万俟向遠提氣越出圍牆,一眼便看到衍墨不知何故微前彎下去的身子。

  咳。

  身子都已經前彎了,後翹的當然就是……某處。雖然覆著衣料,卻毫不影響有心人的“觀瞻”。

  但待到真正落身站穩,万俟向遠才明白入眼的美景並不是什麼春色無邊,而是麻煩無邊……

  “你聽到沒有!快些賠我!賠我!!”六七歲的小男童幽怨望著地上髒兮兮的糖葫蘆,十分霸道地扯住衍墨的衣擺不肯鬆手。

  嘖。糖葫蘆果真到了哪裡都是禍首……如是這麼想著,万俟向遠悄悄斂起氣息,安靜站在後面等看熱鬧。

  “放、開。”話里雖然只有兩個字,卻被衍墨說得冷言厲語。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大“委屈”。沒錯,的確就是小男童找他麻煩。

  方才他站在原地等人回來,卻不想被急忙亂跑的小男童從身後撞個結實,再然後……粘糊糊的糖葫蘆就順著他的衣衫一路滑下,掉在了地上。

  而小男童跺跺腳,竟然反咬一口認定是他這個一直站著沒有動的撞了人。

  要他賠,並且必須賠城北張家賣的糖葫蘆。

  “你快些賠我!不然……不然我就去官府告你!”

  “哼。”雖然知道和個不懂事的孩子生氣有些莫名其妙,但衍墨還是忍不住發自內心地哼出一聲。

  真是煩人得緊。

  不知當年搶了糖葫蘆那回,他是否也這麼惹人生厭?

  “快快賠給我!你聽到沒有?賠給我!”約莫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孩子,小男童也不哭鬧,見文的不行,轉而手腳並用,動武是也:“我要叫人將你關起來!不許你吃飯!餓死你!餓死你!!”

  這種話能從個孩子嘴裡說出來的確不簡單,可想家中非富即貴,且……還喜歡仗勢欺人!

  不過,本自認毫無過錯的衍墨也就更加不會搭理。單只一味皺著眉頭,腹誹一去不回的某個人。

  真真有趣。旁人眼裡麻煩一出,到了万俟向遠眼裡,就成了無比樂事。情由心生,禁不住就念記起當日交予鍾修手中的小娃兒——蕭東南。不知日後寒炤閣中,是否也會偶爾上演這種父子相爭的戲碼?

  “還要打你板子!打得你皮肉開花!!皮開肉綻!!”小男童見被打之人毫不反抗,態度便越發蠻橫囂張,抬腳就想往衍墨小腿骨踢去。

  小小年紀就驕縱如此,日後定是個禍害!終於,某個護短的看到怒起,準備上前“以大欺小”。

  但未等万俟向遠真正上前,街尾就響起一聲清亮厲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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