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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至此,她搖了搖頭,將紙鶴收進袖中,沒有回答他。

  時候已經不早了,禁閉室外的守門弟子又到了換班時間,林淮往外面看了一眼,既然疑點已經解開,自己也該趁此機會離開了。

  只不過,在她走之前,忍不住又問了俆無晟一個問題,“裴氏從不輕易招收弟子,你拜入裴苑門下,想必也是費了一番功夫。如今你落得如此地步,家中父母可知道?”

  俆無晟瞳孔驟縮,似乎被這句話給刺痛了,低聲道,“這事與你有何干係……”

  林淮:“若你有什麼話想要同他們說,我可以替你轉達。”

  “你會有這麼好心?”俆無晟說。

  林淮聳了聳肩:“信不信由你。”

  她當然沒有這麼好心,不過是忽然想起那幅父慈子孝的畫面,故意刺激一下俆無晟罷了。

  俆無晟默然,明顯不相信她這套說辭,只不過這句看似無意的話,還是戳中了他的心事。

  林淮看到他臉上的低落,心知目的已經達到,便也不再停留,捏了個訣隱去身影,又將來時的做法重複了一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從禁閉室出來之後,本打算直接去找蘇衍,將自己的發現告知於他。可走到半路,卻改了主意,轉身往心齋之外走去。

  或許是方才的有心之舉,不止刺激到了俆無晟,也勾起了她的回憶,林淮心裡迴響起一個聲音,提醒她是時候和過去做個一個了結。

  花朝城,徐府前。

  林淮獨自一人來到了這個地方,在門前怔了許久,直到大門被管家從裡面推開,才回過神來,徑直走了進去。

  她身上的隱身咒還沒解除,除非修為在她之上,否則一般人是看不到她的。但考慮到父親也曾修習術法,為了保險起見,她又加固了一遍身上的隱身咒。

  林淮從來沒走出過前世所在的那間屋子,對這個地方一點也不熟悉,根本不知父親到底在那裡,只能在院中緩緩走著,尋找著能夠帶路的人。

  行至廚房前,恰好碰上幾個下人端著餐食,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正要將手裡的東西給這兒的主人送去。

  她一聽,心道:徐府的主人不就是父親麼,看來只要跟著她們,就能見到父親。

  見狀,她連忙跟上她們的腳步,朝著別院走去。然而,當她跟著下人,走進別院,又走進一間廂房裡,卻見到了一個更加不想看到的人。

  第66章 斷恩怨(上)

  屋子裡坐著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催促著下人的動作,看起來十分不耐,此人正是林淮的繼母徐媚。

  這些下人們看起來十分懼怕這位主人,戰戰兢兢地將餐食端上桌,卻不揭開上面覆著的蓋子。在徐媚的威懾下,垂著頭退了下去。這間偌大的屋裡便只剩下徐媚以及隱去身形的林淮。

  待下人全散去後,徐媚才不慌不忙地揭開蓋子,準備進食。

  林淮沒有立即走上前去,而是在門邊站了一會兒,遠遠地打量了徐媚一眼。

  雖說與從前相比,徐媚並沒有多大變化,可她總覺得,此人身上隱隱透出幾分詭異。而且,舉手投足間都帶有一股說不出的柔媚。

  林淮仔細想了想,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詞來:爐鼎。

  這兩個字她只在書里見過,作為爐鼎的人多為純陰之體,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修者提供元陰,任人採補。因為沒有內丹,一旦靈力被吸收殆盡,生命也會隨之枯萎。

  粗略算來,從她逃離徐府到現在,約莫過了六七年,可徐媚臉上卻無半分衰老的痕跡,反倒是更加嬌艷動人,不就是那採補之術的功效。

  林淮不禁咂舌,大部分女人視容貌為性命,永葆青春無疑是一種巨大的誘惑。想必,她那位父親便是用這個理由,蠱惑徐媚成為爐鼎,行那採補之術。

  思及至此,林淮總算明白徐媚身上的怪異感是因何而來了。她又湊近了些,再次打量著徐媚,果然如她所料,徐媚如今的狀態不過是外強中乾罷了。容貌雖嬌艷,可身子早就被采空,眼神飄忽沒有神采,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倦意。

  見狀,林淮搖了搖頭,這個人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要放過她嗎?

  林淮在心裡問自己。

  毫無疑問,她對這個人是抱有恨意的。母親的死與她脫不了干係,自己也曾受過她的羞辱,無論哪一條都可以成為她動手的理由。

  可是這一刻她卻猶豫了。猶豫的理由並非憐憫或不忍,而是她在想,當年之事僅僅是徐媚一個人的錯嗎?

  當然不可能,若是父親無意,徐媚也不可能趁機而入。

  當年她還堪不破這個道理,如今看來,徐媚縱然可恨,卻也是個可憐人。一心一意對待的枕邊人,不過是將她當成了攀援而上的工具,不僅要利用完她身上最後一絲利益,就連她的性命也不放過。

  林淮定定看著眼前之人,不經意間握起的手漸漸鬆了開來,陡然間升起殺意也平復了下來。

  她長舒了一口氣,在心裡嘆道:正所謂一報還一報,這個人的性命用不著我來取。

  正當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人走到房前輕輕叩門,喊道,“媚兒,我聽大夫說你身體抱恙,現下可好些了?”

  聞言,徐媚沒有立刻應聲,可臉上卻有了幾分喜色。她放下手裡的碗筷,走到鏡前理了理髮髻,這才走去開門。

  “女為悅己者容”林淮在一旁看著徐媚的一舉一動,突然想起這句話來,更加覺得此人的可悲。

  她清楚門外站著的人是誰,能讓徐媚有如此反應,只能是她的父親林庸。便沒有跟上去一看究竟,而是站在原地等著他們過來。

  不消片刻,徐媚就將門外的人迎了進來,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柔聲:“有勞夫君掛心,我身子已無恙。無晟前些日子來了一封信,說他這段日子會來花朝城一趟,我不懂他信里說的那些東西,只想快些見到他。”

  林庸笑道:“信我已經看過了,無晟所說的是仙門試煉會,他還信誓旦旦保證一定會拔得頭籌,讓我們等他的好消息。你不必太掛心,我相信無晟的能力,等他解決這樁事,自然會回來。”

  這語氣里透露出的自豪,讓林淮不禁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只可惜事與願違,他最後等到的只會是俆無晟被取消參賽資格,逐出裴氏的消息。

  聽到對方的話,徐媚這才放下心來,依偎在林庸懷裡,說:“自從你讓我練那勞什子的術法之後,我總覺得這身子乏得很,提不起勁。”

  林庸攔住她的肩,安撫道:“媚兒且放心,此功法對你有益無害,再過一段日子便不會再有這些問題了。”

  早已知道真相的林淮,聽著二人談話,只覺得林庸真是鬼話連篇,這一番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再過一段日子徐媚便沒了性命,當然不會再感到疲憊。

  林淮定定看著林庸那張虛情假意的臉,忍不住想:這種自私到極致又卑劣至極的人真的是我的父親嗎?恐怕他身邊的人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即便徐媚願作爐鼎供他採補,他也不肯放她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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