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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針比金針進宮晚幾年,但也知曉不少。

  他插話道:“私下裡,大家說起這段陳年往事的時候,都說皇貴妃是因禍得福。不僅晉封了位分,而且在那之後更得聖寵,再者這麼多年過去,皇上一直沒有立後,皇貴妃娘娘便是後宮第一人了。”

  “等等。”長孫曦擺了擺手,心中思緒飛轉,慢慢整理出一個大概脈絡。

  許氏原本嫁過人了,皇帝縱使強占臣妻也不便明目張胆,所以得稍作遮掩。於是許氏便以林氏的假身份進宮,起初不受寵,是因為皇帝不想讓她引人注意,----看似冷淡,實則保護,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

  皇帝一直不阻止江陵王過來找自己,那是因為……,他是自己的異父親弟弟。而且皇帝每個皇子都問過自己嫁不嫁,卻從沒問起過江陵王,同樣因為他和自己有血緣關係。這麼一想,所有疑惑都能解釋的通了。

  還有皇帝對皇貴妃的特別寵愛,對江陵王的慈父疼愛,一切順理成章。

  因為前者是他的心上人,後者是他心上人所生的寶貝兒子。

  同時,也能解釋皇帝為何一直對自己猶豫不決。因為許氏還活著,皇帝就算不介意做唐高宗,同時寵幸母女二人,也要考慮一下許氏心裡的想法。皇帝最終放過了自己,未必是他情懷高尚,更多的應該是許氏對他而言很重要,不是年輕貌美就可以取代!

  可惜江陵王長了一張很像皇帝的臉,皇貴妃又常年帶著面紗,無從知曉長相,----如果能見皇貴妃一面就好了。

  她應該……,和自己長了一模一樣的臉。

  想到此處,長孫曦抬眸問道:“皇貴妃一直都帶著面紗的嗎?”

  “不是。”金針搖搖頭,“皇貴妃早年做婕妤的時候,不戴面紗的,只不過因為當時她並不受寵,位分又低,外面也沒有多少人見過。後來發生了鳳儀宮的大火,聽說皇貴妃臉上落了疤,所以才避諱用面紗遮住了容顏,然後更加不見人了。”

  皇貴妃臉上落了疤?長孫曦忽地想起那個奉珠,眼角下面,也是有一塊小小疤痕。想來皇貴妃的傷勢,只怕更甚、更慘,所以才不能把容顏示人。

  可是即便她容顏已毀,嗓音也壞,皇帝卻依舊對她寵愛頗深的樣子。

  ----那她更應該是許氏。

  因為皇帝不可能對著一個毀了容的女子,生出愛慕之意,還寵愛多年如一日。只有那個女子是他的初戀情人,情之所鍾,才有可能解釋這一切。

  金針道:“不過皇貴妃雖然得了尊貴位分,但卻好似身體受損,一直避世不出。在那年的大火之後,再也沒有出席過任何公眾場合。”頓了頓,“今兒還算是頭一遭呢。”

  長孫曦輕輕點頭。

  心下思量,皇貴妃的忽然破格之舉,因為擔心江陵王受傷嗎?可是之前,江陵王被楚王嚇得跌倒的那次,自己去泛秀宮時,皇貴妃對江陵王好像很是淡淡的。莫不是,皇貴妃對前夫念念不忘,對皇帝強占臣妻心中很是厭惡,故而不喜江陵王?

  長孫曦並不太糾結這一點。

  不管江陵王是不是自己的異父弟弟,都無所謂,自己又沒打算嫁給他,根本就不用在意這些皇室秘辛。倒是十分糾結皇貴妃的身份,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她是許氏,----皇帝一直讓自己和江陵王親近,卻從不提讓自己嫁給江陵王。而且今天皇貴妃問話時,皇帝還在催促,讓自己快點告訴皇貴妃無事,只有她是原主的親生母親許氏,才解釋的通。

  但……,有一點卻怪怪的。

  如果她是許氏,為何會給自己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猶記得,自己第一次去泛秀宮的時候,皇貴妃落在自己身上那種冰冰涼的目光,簡直好似冰棱一般,談何生母對女兒的疼愛啊?難道說,許氏因為二嫁感到羞恥,所以連親生女兒都不想見了?可那又不是做女兒的錯,遷怒也太牽強了。

  長孫曦不由輕聲嘆息。

  眼看楚王消停了,許嬙死了,無憂傷了,汾國長公主也要被驅逐出京城了,怎麼又冒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皇貴妃?這日子,竟然沒有一天消停的時候。

  不過想來想去,皇貴妃是原主的親娘也好,至少她不會害了親生女兒。

  一夜過去,長孫曦輾轉難眠。

  次日起來便有幾分頭暈暈的,仗著年輕,洗了把冷水臉好了不少,再等吃了早飯,又是一派神采奕奕的了。昨天是狩獵大會的儀式,今兒正式開始各種活動,打馬球、射箭、比賽獵物等等,以及各種歌舞曲藝表演,熱鬧非凡。

  長孫曦一直呆在皇帝的大帳篷裡面,節目都沒去看,到底還是小命要緊吶。

  因為遠處熱鬧喧譁無比,這邊十分安靜,倒是顯得有幾分寂寥落寞。好在長孫曦很是享受這份寧靜,自己泡了好茶,和梵音等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聊以打發時間。銀針一向口角伶俐,忽地插了一句,“今兒江陵王帶殿下沒有過來呢。”

  長孫曦聞言一怔。

  是哦,那個鬧人的小祖宗怎麼沒來?不是惦記他來,而是狩獵大會這種熱鬧場合,皇子們都應該露個臉兒的,缺席不是太好。皇帝只有四個皇子,誰缺席,一目了然,他就算不管自己,也沒道理不去皇帝跟前晃蕩啊。

  快晌午的時候,泛秀宮來了一個小太監傳話,“殿下昨夜鬧肚子,鬧了半宿,今兒實在起來不得了。讓奴才來跟長孫司籍說一聲,叫別等他,也別太過擔心,吃吃藥回頭好了就過來了。”

  長孫曦忙道:“既如此,就讓殿下好好休養著罷。”要是休養半個月才更好呢。

  小太監道:“殿下還讓交待長孫司籍,斷不可四處走動,也不要貪圖熱鬧跑去人堆兒裡面,說是等回宮以後,準備更好更有趣的給長孫司籍看,比狩獵大會還有意思。”

  長孫曦聞言一頭黑線。

  這孩子,他那拿自己當孩子呢?又是好氣好笑,又是有點小小感動,都病了還念念不忘自己這邊,因而道:“回去告訴殿下,就說我一直都在皇上帳篷這邊呆著,哪兒都沒去,讓他安心養病就是了。”

  小太監“哎”了一聲,告辭而去。

  長孫曦搖頭笑了笑,正要回帳篷裡面去,忽地看見一大群人朝著這邊走來。領頭的是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他雖然年逾四十,但是身量高大,在眾人簇擁之下很有氣勢威儀。只不過,他身後的三位皇子各有各的俊秀挺拔、卓爾不凡,簡直年輕精神。

  等等,怎麼還多出來一個人了?

  那人穿著色彩艷麗的服飾,略顯凌亂,但是因為長得人高馬大的,有一種格外霸氣外露的氣勢,反倒不讓人覺得滑稽。漸漸走近了,看見那人仗著稜角分明的五官,濃眉大眼,以及骨骼寬闊的體魄,讓人想起泰山一般的巍峨矗立。

  長孫曦趕緊低頭迴避。

  皇帝領著昭懷太子、越王、楚王,以及那名異族權貴進了帳篷,裡面甚是熱鬧,雖然聽不清說了什麼,但是感覺賓主相談甚歡的樣子。

  哦,想起來了。

  這次狩獵大會不只是中原皇室參與,還有回鶻、匈奴、突厥等部落派人過來,大抵有著聯歡大會的用意,算是一種大國與小國之間的和睦邦交。

  長孫曦不是太分的清楚少數民族,悄悄問金針,“知道那是哪個部族的嗎?”

  金針低聲道:“好像是回鶻那邊的人。”又道:“聽說這次回鶻來了一個王子,那人跟在皇上和諸位殿下身後進去,想必就是了。”

  長孫曦不過好奇問了一句,不是太感興趣。

  眼下的心思,還是盼著狩獵大會早點結束好回宮。到時候,皇帝騰出空來,就該驅逐汾國長公主出京城了。至於無憂公主,聽說手臂和小腿都已經骨折,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想必能暫時安生一段日子。反正自己躲在御書房裡,不出來,她的手再長也伸不進來的,惹不起躲得起啊。

  再說了,皇貴妃把無憂公主給要走了,她住在泛秀宮出門也沒那麼方便。

  長孫曦毒忽地心思一頓。

  難道說,皇貴妃正是因為心疼擔心自己,所以才把無憂公主叫走?只要皇貴妃那邊一直盯著無憂公主,她想要再對自己做小動作也難了吧?這麼一想,似乎還真有幾分道理。

  想來皇貴妃雖然對一女侍二夫彆扭,面上雖冷,但是內心還是關心兒女的。細想想,她也算是一個可憐人了。原本公卿侯門的少奶奶做得好好的,突然被皇帝搶進宮,隱姓埋名不說,還因此害死了丈夫,害得婆家滅門,心中自然有著萬千愧疚痛苦。

  所以,才對皇帝和江陵王都淡淡的。

  至於看著自己這個女兒,想著前夫,想起長孫家的那份滅門悲慘之災,又如何快樂高興得起來?心裡頭不知道有多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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