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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早晚有一天?

  許嬙一面撲在母親懷裡抽泣,一面心下冷笑。

  母親的心底實際上還是偏心姐姐的,所以才把太子妃之位給了她,而不是自己。眼下自己又不能懷孕了,不管嫁了哪家,都不會討婆家和丈夫歡喜的,----就連幫著給太子妃增添權貴勢力的價值,也沒有了。

  母親這是已經放棄了自己,所以才會隨隨便便就讓自己嫁什麼黃家,做小兒子媳婦。

  她嘴裡說是要替自己殺了長孫曦,只怕未必。長孫曦是太子妃的眼珠子,母親豈肯為了一個沒價值的小女兒,去得罪有用的大女兒太子妃?母親她,現在不過是哄自己而已,她不會替自己報仇的。

  她只會……,趕緊把自己塞到黃家完事兒。

  不!不行!

  若是自己嫁去了黃家,不說再也不能接近昭懷太子,不能實現那個夢。單說做了豪門大宅的少奶奶,想要出門,往後都是難事,還談什麼再殺了長孫曦?決不能,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被母親給嫁了人,上了她的當!

  要動手,就得現在趕緊下手!一切都還有希望。

  許嬙和太子妃自幼成長的環境不同,她從小養在皇宮裡面,雖然長公主之女的身份算是矜貴的,但是如何比得過皇子、公主和娘娘們?因而從小便學會了看人眼色,使心計,也見多了後宮的陰謀手段。

  她心裡清楚,直接去殺了長孫曦根本不可能,皇帝不會饒了自己。

  思量來思量去,只能琢磨一個借刀殺人之計。

  但是……,要接誰的刀呢?正在滿心憤怒無處解,滿腔殺人之意無處泄,外頭忽然傳來小宮女的通報,“啟稟長公主殿下,無憂公主過來請安。”

  無憂?許嬙的眼睛攸的一亮,無憂……,人參,她也吃了。

  ******

  東宮,昭懷太子的書房。

  許玠手裡正捏了一枚黑子,猶豫了下,輕輕落在棋盤一角。

  昭懷太子面色平靜似水,身上一襲雪白的金邊夔龍紋華袍,襯得他宛若瑩玉,和身後的幽幽碧竹相得益彰。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指尖拈著的玉色白棋好似一枚冰珠,在陽光下灼灼生輝,堪稱璀璨奪目。

  “啪。”他一子輕輕落下。

  許玠微笑,“太子殿下今日好像心不在焉啊。”

  昭懷太子也笑了笑,“是了,先不下了。”身姿正了正,清風掠起他身上白衣勝雪的寬大袍角,如雲如霧翻動,越發顯得他天生氣質高貴、雍容淡泊,不太像是爭權奪利的儲君,反倒隱隱透出幾分神仙之姿。

  “怎麼?”許玠問道:“太子殿下有何心事?”

  “確實有一件十分為難的事。”昭懷太子先做了鋪墊,然後才道:“原本孤不應該詢問這種他人隱私,但……,事關瓊華,孤也只好冒昧一問了。”

  許玠聽得奇怪,詫異道:“難道和我有關?”

  昭懷太子看似性子溫文爾雅,卻不是那種黏糊糊的人。既然打定主意要問,汾國駙馬人也被請了過來,也就不再忸忸怩怩。他淡淡一笑,“是了。”然後轉為正色,“長孫司籍讓我找大姑父解惑。”

  “請講。”

  昭懷太子眼中似有星輝燦爛,氣色平定如水,“敢問大姑父,嬙兒的爹是誰?”

  許玠頓時臉色慘白。

  昭懷太子見他這般反應,已然有了答案,不需要再問下去讓大家尷尬了。因而微笑,“請恕孤今日唐突無禮,還望勿怪。”補了一下緣由,“長孫司籍說,正是因為她知道了這個緣故,所以大姑母一而再、再而三,對她糾纏不休。”

  “什麼?!”許玠原本慘白的臉,瞬間被憤怒之火燒得通紅,“原來、原來……,是靈犀知道這件事,所以她……,才會……”又驚又氣牙齒直打架,說不出話。

  “大姑父……”昭懷太子想要勸解幾句。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無憂公主穿了一身楊桃色的窄袖宮裝,腳下蹬著一雙麋鹿小皮鞋,踏著雪花,一路飛奔跑了過來,“太子哥哥,你要為我報仇!”她撲到哥哥懷裡,嚎啕大哭道:“替我,替我殺了長孫曦……”

  ☆、第42章

  “無憂,你怎麼了?”昭懷太子低頭,看向懷裡哭得泣不成聲的妹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溫柔哄道:“好了,好了,有事先說別哭了。”

  無憂公主仍舊哭個不停,只是哽咽,“殺……,殺了長孫曦。”

  這丫頭該不會是瘋了吧?許玠在旁邊聽得臉色微變,又不好喝斥,不由沉了臉。因為事情關係到外甥女,不便就走,問道:“公主殿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其中有什麼誤會?你說出來,大家也好分解分解。”

  無憂公主剛才一頭扎進哥哥懷裡,沒注意對面是許玠,只當是東宮的清客,眼下認出對方聲音,不由淚眼婆娑抬起頭,憤怒哭道:“誤會?!都是你養的禍害精!她、她,她害了我……”抬頭看向哥哥,忍不住又是一通嚎啕大哭。

  昭懷太子猜疑著,難道又是許嬙挑唆無憂,去跟長孫曦慪氣了不成?不對啊,長孫曦這幾天被江陵王給纏住了,人在泛秀宮,怎麼會遇到無憂呢?不知道其中出了什麼岔子。心下不免十分怪異,又擔心,問道:“無憂,你先說說出什麼事了?”

  無憂公主剛才去找許嬙,聽她說完“長孫曦在人參裡面放了不孕藥,以至於害了我們兩個”的驚天消息,嚇得沒了魂兒。來不及細細思量,第一反應就是跑來找哥哥哭訴,找哥哥幫自己報仇。

  眼下見了哥哥,不免憤怒上心交加,哭了好一陣才哽咽止住。

  “來。”昭懷太子端了茶水給她,“先喝點水,嗓子都幹了。”他並沒有往特別壞的消息上面想,以為頂多是女孩子拌嘴,微笑哄道:“別急,慢慢說,哥哥會給你做主的。”

  無憂公主一抽一抽的,喝了茶,還是哽咽,一雙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

  昭懷太子和許玠都是很有耐心的人,等著她平復情緒。

  半晌了,無憂公主才像是被抽盡力氣一般,轉頭看向哥哥,扁著小嘴道:“長孫曦她在人參裡面下了藥,我……,我和嬙姐姐都吃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們倆……,再也,再也不能生小寶寶了,嗚嗚……”

  此言一出,昭懷太子和許玠都是臉色大變。

  許玠急忙問道:“人參?什麼人參?”他不相信,外甥女那樣單純良善的人,會做出如此惡毒的事,“靈犀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公主殿下,你說清楚一點兒。”

  “還要怎麼清楚啊!”無憂公主尖叫道:“就是你的外甥女,害了我,我……,我一定要殺了她!把她剁成肉醬,剁成泥,讓後餵狗吃!”

  妹妹不能懷孕了?昭懷太子目光清亮無比,臉上籠罩一層寒霜似的隱隱怒氣,好似利劍待鞘,轉瞬就要取人首級於千里之外!他強行壓抑住了心頭怒火,轉而道:“無憂,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不要聽風就是雨。”

  “是真的!”無憂公主哭道:“嬙姐姐告訴我的,她、她也不能生小寶寶了……”

  許玠聽得心亂如麻,“這……,這是怎麼回事?”

  昭懷太子不肯就這麼相信,妹妹真的不能懷孕,或許許嬙挑撥離間也是有的。當即喊了宮人,“快去,傳太醫過來。”繼而又叫住,“等等!還是讓府里的章大夫過來一趟。”

  他是一國儲君,東宮自有大夫整日坐鎮。

  無憂公主能不能懷孕的事,事關機密,自然不便鬧得人盡皆知。很快,章大夫腳步飛快趕來。因見無憂公主哭得兩眼腫泡,心下惴惴,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待到昭懷太子讓給無憂公主請平安脈,更是緊張,把脈的手都忍不住微微發抖。

  昭懷太子臉色陰沉,說道:“仔細,別出錯。”潛台詞是出錯就可以去死了。

  “是。”章大夫緊張應下。

  無憂公主比他心情更加緊張,心下也盼望著,事情未必就有那麼糟糕。還記得,那天的人參湯自己喝得不多,也許……,沒有中毒太深了?再不然,還可以慢慢調養啊,未必就是一錘定音了。

  章大夫細細診脈了一會兒,又讓她換了手,再診脈了片刻。

  “怎樣?”昭懷太子焦急問道。

  章大夫緩緩跪了下去。

  昭懷太子一見這個情形就知道不好,不由閉了閉眼睛,努力平息心中奔騰不息的氣流,然後才睜眼道:“如實說,孤聽著的呢。只要你的診斷沒有錯,不管是什麼結果,孤都不怪你。”最後忍不住提高聲調,“趕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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