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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少昊亦是一派神色自然,微笑點頭,“周大總管。”兩人一起下了台階,很是隨意的說起閒篇家常,“父皇最近歇息如何?忙不忙……”

  長孫曦跟在後面,方才那一瞬間的欣喜頓時無影無蹤。

  在這皇權至上的社會,天潢貴胄們不管是殺人、放火,隨便做什麼,只要不觸及皇帝的底線就可以隨心所欲,人命根本就不算是命!就算剛才楚王把自己糟蹋了,再弄死了,也不過是護城河裡多具屍首。

  縱使太子妃傷心難過,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殺了楚王給自己償命?只怕到最後,太子還會勸她不要因小失大,不要和楚王慪氣,最終只剩她獨自傷心罷了。

  不過眼下,沒有太多功夫去怨恨傷感。

  皇帝傳召自己又是什麼緣故?!難道是無憂公主告狀告到御前,要出么蛾子了?可是皇帝要捏死自己的話,一句話的事兒,不用如此大費周章啊。

  罷了,橫豎不過一條命而已。

  長孫曦想不明白,乾脆不費那個腦子為難自己了。

  等他們走出玉粹宮後院沒多久,霍貴妃聞訊趕了過來,因屋裡沒了人,抓了一個小太監問道:“真的是周進德親自過來的?皇上傳召長孫女史?”

  平日裡,周進德幾乎一直不離皇帝身邊。

  小太監忙道:“貴妃娘娘,這種事奴才不敢看錯。”

  霍貴妃當然知道他不敢看錯。可是……,這些年隨著皇帝年紀增長,龍威日盛,越發的高高在上,對身邊瑣事幾乎不聞不問。平日裡,就連嬪妃們的起居都不大關心,怎地會突然關心一個小小女史?!多荒誕不經啊。

  難道……,忽地想起那張清麗絕倫的臉蛋,皇帝看上她了不成?不對,不對,女史們又不是秀女,根本就沒在皇帝跟前露過面。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霍貴妃心下不安,隱隱的,總覺得有什麼驚濤駭浪要發生了。

  當即催促宮人,“快去打聽,到底為了什麼緣故?”

  一個小太監飛快跑去了。

  霍貴妃眉頭緊皺。

  自己之所以敢直接拿了長孫曦,交給楚王隨意作踐,並不是真的不把汾國長公主放在眼裡,而是……,皇帝本身對汾國長公主有所不滿。這些年來,自己和汾國長公主彼此爭鋒相對的時候,每次鬧到御前,皇帝都不會做任何處置。

  因為這個,自己才敢對東宮一派的人下手。

  可眼下皇帝竟然傳召長孫曦!什麼意思?到底是對長孫曦也有不滿?還是要護著她?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後者,可就不知道要惹出什麼麻煩來了。

  霍貴妃一臉憂心忡忡之色。

  不一會兒,小太監飛快的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回道:“啟稟貴妃娘娘,聽說……,有人彈劾太子殿下,告他讓司樂司的女史滯留東宮……”

  ******

  旭日初升,陽光萬丈,璀璨金芒從萬里高空之中灑落下來。

  整個金碧輝煌的皇宮都被籠罩其中,鎏金璃瓦、飛檐卷翹,以及長長的深紅色宮牆,都被塗抹上一層淡淡的金粉。每隔數十步遠的距離,便有兩名宮人面無表情的左右站立,好似泥胎雕塑,擺設般的安置在皇宮中各處角落。

  長孫曦不停的深呼吸,不停鎮定,但還是止不住一直心跳加速。

  若是皇帝想殺自己,就算太子妃趕來哭破天也沒用了。

  空氣里,好像有著某種無形的壓力一般,壓得人連呼吸都變得沉重,甚至連一向輕狂跋扈的楚王,到了太極殿,也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恭謹起來。

  “啟稟皇上,楚王殿下、長孫女史殿外候見。”

  “宣。”一記金振玉聵聲音,從高闊幽冷的大殿裡傳了出來。

  殷少昊率先走了進去,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長孫曦則是跪下,行了大禮,“司樂司女史長孫氏,拜見皇上。”她不敢抬頭看,視線所及的地方,連皇帝的袍子都看不到。倒是看到半截杏黃色的團龍紋長袍,昭懷太子也在,這讓她心裡稍稍安定幾分。

  不是覺得太子看上自己,而是相信他對太子妃的承諾以及看重。

  皇帝靜了一瞬,才道:“免。”

  “謝父皇。”殷少昊直起腰身來。

  大殿下面,長孫曦也緩緩站起,“謝皇上。”

  她身著一襲清雅的綠衣白裙,眼帘自然低垂,睫毛纖長如翅,在臉上勾勒出一道淡青色的漂亮弧線,看起來楚楚惹人憐。早晨陽光灩灩、燦色如金,將她朦朧籠罩其中,襯得她好似一支雨後晴天的白薔薇。

  仿佛風一吹,就會落英繽紛的花瓣飄飛。

  皇帝登基御極已經幾十年,後宮佳麗三千,什麼樣的美人兒沒有見過?什麼樣的國色天香、沉魚落雁會看在眼裡?可此刻,他看著那個清麗無雙的妙齡少女,心緒飄飄忽忽,----竟似被她所震撼,情不自禁的想要站起身來。

  周進德一見情形不對,急忙道:“皇上,要奴才去問長孫女史的話嗎?”

  皇帝猛地回神,已經直起的身子又放鬆坐了回去。

  他的臉色漸漸平復下來,又成了那個沒有任何情緒的帝王,淡聲道:“問罷。”卻有幾分心不在焉,心思早已不知飄向何處。

  周進德下了台階,問道:“長孫女史,前些日子你是否滯留東宮?所謂何故?”

  皇帝關心這個?長孫曦覺得莫名其妙,又不敢耽擱,當即回道:“當日妾身和傅司樂一起去了東宮,給太子殿下送曲譜。只因妾身不慎落水,染了風寒,太子妃憐惜妾身體弱,故而養病暫住了幾日。”

  她的聲音清澈無比,瀝瀝如水,又似黃鸝出谷。

  皇帝的心思再度飄忽起來,那個聲音……,似乎還要更溫婉一點,更柔和一點,可惜時間隔得太久,已經記不清了。

  不由仔細看去。

  大殿中的少女約摸十四、五歲的年紀,長著一雙又大又長的丹鳳眼,肌膚白皙如玉,還有尖尖的下巴頜兒。腦海裡面,浮起另外一個溫柔女子的身影。眼前的少女和她長得很像,但……,終究不是她。

  周進德又轉身,問道:“太子殿下,長孫女史說的話可是事實?”

  因為對方是代替皇帝問話,昭懷太子微微欠身,“是,的確如此。”並沒有提起當日楚王也在的事,更沒說起楚王和長孫曦的瓜葛,只是解釋道:“太子妃是長孫女史的表姐,兩人自幼一起長大,故而情分好些,多留長孫女史住了幾日。”

  殷少昊始終面無表情的站著,似乎事不關己。

  周進德沒有再繼續問,仿佛同樣不知道楚王當天去過東宮,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提著拂塵上了台階,躬身回道:“皇上,奴才問完了。”

  本來嘛,今兒叫人問話就是走過場的。

  ----重點是看人。

  皇帝收回漂浮的心思,頷首道:“看來只是一場誤會。”伸手拿起御案上的一個摺子,順手往火盆裡面一扔,便做了結,“都退下罷。”

  就這樣?!長孫曦在欣喜慶幸的同時,又有點詫異,皇帝把自己叫來,就問這麼兩句不咸不淡的話就完了?有人彈劾太子的事,就過去了?這位天子,是不是有點太隨性了?只不過,皇帝面前不允許任何人質疑,太極殿亦不允許多做逗留。

  昭懷太子和楚王都欠了欠身,“兒臣告退。”

  兩人皆是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方才敢轉身,正要準備退出大殿。忽然間,外頭跑進來一個楊桃色的宮裝少女身影,急匆匆的喊道:“太子哥哥!”

  昭懷太子停住腳步,詫異道:“無憂?”

  無憂公主滿臉著急的樣子,連聲問道:“我聽說,有人彈劾你!是不是啊。”正好看見長孫曦行了大禮告退出來,不由拔高聲調,“你……?果然是你!我就說了,你死皮賴臉的留在東宮,會給太子哥哥惹麻煩的。”

  長孫曦見她手裡拿著一條馬鞭子,本能的縮了縮腳,沒有上前。

  無憂公主卻連珠炮似的,不停指著她斥道:“你說你,一個抄家滅門的破落戶,都做了女史了,還整天賴在東宮像話嗎?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如今害得太子哥哥被人彈劾,壞了太子哥哥的名聲,你就是死一千遍也賠不起。”

  她年紀略小,說話脆生生的帶著幾分稚氣童音,加上聲音高,整個太極殿都迴蕩著她的陣陣喝斥,嚇得周圍宮人全低了頭。

  “無憂!”昭懷太子當即低聲喝斥,“太極殿前,你大呼小叫的做什麼?父皇還在裡面。”

  他的本意是想提醒妹妹,別惹父親不高興。

  哪知道,無憂公主卻乾脆沖了進去,跑到皇帝面前,飛快道:“父皇,你可千萬不要信了那些小人的讒言,太子哥哥是清白的,都是那個長孫曦死皮賴臉的不走,全都不關太子哥哥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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