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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也不肯消停。
久而久之,她就很怕黑。
不過這事兒說起來,說是怕黑,還不如說是怕她自己臆想出來的鬼。
此時聽到傅澤以這樣問,像是倏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便下意識說道:
“傅澤以……好黑啊。”
她開始後悔剛剛沒給他開門叫他進來,鬼片裡不是說過,男人陽氣重,不容易撞.鬼的嘛。
不僅如此,她還糾結,要不要走過從床邊到門口這一段距離,去給他開門。
畢竟,在黑暗中,她恨不得整個人蜷縮進被子裡,不睜眼,不出聲,不動。
把自己當成一團空氣。
讓她從床邊走到門口,估計能要了她半條命。
在黑暗中,目不能視物。聽力就顯得尤為重要,且甚為靈敏。
正是躊躇之間,陸晚倏忽聽見一陣“滴里噹啷”的鑰匙聲,緊接著,是金屬接觸金屬的聲音,最後“咔嚓”一聲。
門被外面的人用鑰匙打開了。
雖然知道剛剛站在外面的人是傅澤以,現下這樣的情形下,陸晚還是開口問:
“……傅澤以?是你進來了麼?”
“囡囡,是我。”
男人循著她的聲音,大步走過來。
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現在的黑暗,隱隱能看見她瑟縮的輪廓。
男人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輕輕覆在陸晚瘦削的背上,然後是一下一下,輕輕安撫。
這樣的輕撫溫聲的安撫,讓身邊的男人一下子像是這個無窮黑暗中,唯一亮眼的光。
給了她滿盈盈的安全感。
此時此刻,他就是她這個冰冷冬天裡燃著熊熊火焰的壁爐,溫暖明亮。
陸晚下意識想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傅澤以順勢抬起手,將人攬在懷裡,緊緊擁著。
***
傅家,一樓。
不同於樓上那兩個人的和諧,除了傅澤以和陸晚以外,傅家的所有人幾乎都在一樓的客廳里。
上一刻,家中老老少少還十分有默契地一起吃著傅澤以的瓜,下一刻,屋子裡卻突然一下子停了電。
外頭本就冰雪皚皚,太陽能路燈早就因為白日裡見不著太陽而沒什麼光了。
此時外頭幾乎也沒有一絲光線。
所有人,就這麼猝不及防地一起陷入了這無邊的黑暗之中。
人在這種情況下,難保不會慌起來。
尤其是屋子裡還有兩個小孩子在。
有幾個孩子在是不怕黑的?
幾乎是在停了電,黑了燈的下一刻,屋子裡的氣氛就被打破。
傅念驚慌地喊了一聲:
“媽媽,媽媽你在哪?念念看不見你了。”
高媛最是心疼自家女兒,放才原本還因為停電愣怔一下,一聽到傅念這聲,忙開口問:
“念念?念念你在哪?媽媽在,到媽媽這兒來!”
眾人原本都有些慌神,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這時候陡然被高媛、傅念母女的對話打破了心緒,各自都慌張地出了聲來。
這客廳里年紀小的可不止傅念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傅禹城雖然是個男孩子,但是從小被宋欣寶貝著,也是很怕黑的,是以,很快便聽傅禹城開口:
“爸、媽,姐姐,你們在哪?”
被叫到的人一一回應,這麼一鬧,屋子裡很快就被此起彼伏的對話聲搞的一團糟。
甚至因為恐懼的傳染,讓情形顯得更亂起來。
最後還是傅老爺子不悅地開口鎮場:
“行了,都安靜點吧。打開手機里的手電筒,讓小李把蠟燭找出來,吵吵吵的我頭都疼了,不就是停了個電?”
老爺子這麼一發話,倒是沒有人敢繼續說話了。
也不怪老爺子開口數落他們,剛剛傅子然嚇得抱著宋欣直問:
“媽,這麼大的雪,現在停了電,我們可怎麼活呀,媽我們不會死在這兒吧?停了電還能勉強,可如果連暖氣也沒有了,那怎麼辦啊?”
……
***
陸晚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莫得感情的渣女。
總是會利用完別人就跑,不留一絲情面,不給一點兒機會的那種。
就比如此時此刻。
她終於在傅澤以的幫助下找到了她的手機。
又被樓下傅家眾人們頗為喧鬧的說話聲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雖然還有些不舍,但她還是橫了心告訴自己,要繼續貫徹落實渣女的“三不”原則。
即不主動、不拒絕、不給對方機會。
是以,便一掙,從傅澤以懷裡出來,往後靠了靠。
傅澤以倒是沒怎麼在意她掙開來,只是收回手,漫不經心地問一句:
“不害怕了?”
陸晚當機立斷,開口就說:
“不怕了!”
說完,卻恨不得立時咬斷自己的舌頭。
誰說不怕?
她從剛剛從傅澤以懷裡掙出來的那時就怕,怕的要死。
只是說出去的話,也不好再說什麼收回了。
只能借著黑暗的掩護,直直看向身邊那模糊的身影。
期盼著他這回能死纏爛打一些,最好吵著不肯走。
不想,身邊床上塌陷的一塊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