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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素染用手握住父親的手,想要給這位愁苦的父親一點安慰。在現代的世界裡,她從小就沒有父親,媽媽是一個要強的人,從來不向她提及關於那個男人的任何事情。

  所以在唐素染成長的二十幾年裡,她從來不知道該如何和一個父親相處,以至於後來接的戲裡只要有父女之間的互動,她都有些找不到感覺。

  來到這裡,唐知墨彌補了她缺失的那一份父愛。

  他就像是一隻將她護在翅膀下了鷹,雖然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但在女兒遇到危險的時候,依然能夠炸起渾身的毛,拼盡全力將她護在羽翼下。

  唐素染看著唐知墨頭上的白髮,突然就想到了張叔。

  這兩個父親何其相似,子女的喜怒哀樂,時時刻刻牽動著他們的心。

  唐素染端起桌上的茶遞給父親,輕聲道:“父親,事情都會過去的,我和小妹的誤會也終有一日會解開。您且放寬心,千萬不要多想,眼下最要緊的便是把小妹的婚事辦好,別委屈了小妹才是。”

  唐知墨接過茶杯,點了點頭,有些無奈道:“希望如此吧。你妹妹這次嫁過去,其實爹也不捨得。只是有些事情,爹不便與你們多說。爹只是希望,無論將來朝廷的形勢如何,你們兄妹幾個,都能互相照應著。但願爹這次沒真的委屈了她。”

  唐傾菡的婚禮辦的很是轟動,整個京城都在議論著這是怎樣的一段姻緣,婚禮的規模一點也不遜於以往任何一位皇子的婚禮。皇后娘娘親自主婚,那得是多大的榮耀,就連久病的皇帝也強撐著身子出現在了婚禮上,這也算是給了張皇后娘家莫大的面子。

  韓牧春剛接替了趙翊的大將軍之職,如今又娶了美嬌娘,正是春風得意的好時候。

  趙翊冷清慣了,本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面。但作為皇子,連皇帝都到了現場,他自是不能缺席。

  可唐素染就有些尷尬了。

  她即是新娘的親姐姐,又是名正言順的寧王妃,其他王妃皆跟著自家王爺到場祝賀,唯獨她這個新娘的嫡親雙生姐姐始終不見身影。這不免成了其他王妃看熱鬧之餘談論的另一場稀罕事。

  好在那也只是些無關緊要的閒言碎語罷了,誰也不會真的去追究她為何不出席。甚至皇帝和皇后見趙翊獨自出現在婚禮上也未做多餘的追問,仿佛這是一間心照不宣的事。

  不出席也好,唐素染倒是落得輕鬆。一方面她和趙翊還處在冷戰期,不想就這樣隨隨便便就原諒了他。另一方面她也懶得去演一場姐妹情深的煽情戲碼。感動了別人噁心著自己,何必呢?

  七月底,天氣仍舊是熱的一塌糊塗,絲毫沒有給秋季的到來讓出一席之地的意思。韓牧春那場盛大的婚禮餘溫尚在,宮裡卻傳出了一個驚天的消息:皇帝駕崩了!

  其實這也個意料之中的事。

  皇帝早已是病入膏肓,駕鶴西去不過是年裡的事。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皇帝連這個夏天都沒能撐過去。

  接到消息後,趙翊匆匆收拾了些換洗衣物便直奔宮門,這一去便是數日。

  唐素染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只是安靜地坐在房裡的紅木椅上。他的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窩又紅又腫,下巴上蓄了一層鬍鬚。仿佛不過幾日的時間,他身上的那股精氣神兒就被人生生抽離了出去。他的目光頹然而落寞,憔悴得像一個映在牆上的單薄影子。

  看到趙翊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唐素染瞬時將先前的不快統統拋之腦後,剩下的只有心疼。

  張叔站在門外很久,始終不忍進去打擾,最後只得請了唐素染過來,希望她能寬慰一下這個剛失去了父親的孩子。

  是啊,不論那個人如何忽視他,遠離他,那始終都是他的父親,是給了他生命的人。

  他甚至依稀還能記起,母妃在的時候,那個人也曾將他高高舉過頭頂,也會開懷大笑著說:“蘭兒你看,咱們的五皇子可是越來越像朕了!”

  他也曾擁有過那一方厚實的肩膀,也曾趴在上面耍賴著不肯下來。後花園那棵他們共同栽下的樹,花開花謝幾度依舊是枝繁葉茂,而那個栽種它的人,卻已經凋零殆盡,將永遠歸於黃土。

  唐素染輕步走到他身旁,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似乎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趙翊抬了抬頭,目光空洞地朝她看了看,伸出手將她往身邊拉進了一些,疲憊地將頭輕輕靠在她身上,喃喃道:“染兒,我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你知道嗎?自從母妃去世以後,我們父子之間見面的次數幾乎能數的過來。每次都只有在我出征之前,或者是凱旋迴來的時候,我才能見到他。我其實並喜歡打仗,但是我卻又盼望著能夠有戰爭,因為只有有戰事發生的時候,我才能名正言順的去見他。”

  說到這裡,趙翊沉默下來。

  這是趙翊第一次這樣放下所有的偽裝,向另外一個人坦誠自己的內心。也是唐素染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狼狽無助的樣子。

  唐素染伸手在他頭上撫了撫,柔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是陪著你而已。但是我們接下來還有一場惡戰要打,你要振作起來,不然我們將無翻身的餘地。”

  如今新帝年幼,太后垂簾聽政,張氏一族在朝中勢力無人能及。

  對於趙翊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即便新帝視他如嫡親哥哥,可太后卻一直將趙翊看做是自己兒子最大的威脅。

  這幾年,趙翊立下的軍功早已是功高蓋主。他在軍中的威望更是無人能及,若是他振臂一呼,跟隨他的人絕對要比新皇帝多的多。將小皇帝拉下皇位,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所以太后才會急於讓韓牧春接替趙翊的位置。可是韓牧春也只是個擺設架子而已,真正的兵權始終在趙翊手中握著。

  老皇帝在位時,張氏一族尚且要顧忌到老皇帝的威嚴,不敢真的將趙翊怎麼樣。如今老皇帝撒手西歸,再也沒有誰會成為趙翊的屏障。

  除掉他,不過是早晚的事!

  唐素染話中的意思,趙翊自然明白。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站起身走到門前看著遠方,淡淡道:“我知道。如今父皇走了,我也不會再有什麼顧忌,你放心,我不會再給別人將我踩在腳下的機會。”

  唐素染走到他身後,伸手環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背上,堅定道:“我信你!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這樣才能更好的應對接下來的狂風暴雨。無論將來形勢如何,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

  趙翊轉過身,目光緊緊的盯著唐素染看了一會,歉聲道:“前陣子是我不對,不該一直逃避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給你一個交代。我們成親,原本只是履行一個曾經的約定,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那幾日,我原本是想重新給你籌辦一個我們之間兩情相悅的婚禮,沒想到父皇突然走了,這件事怕是短期內不能實現了,你會怪我嗎?”

  唐素染撅了噘嘴,委屈道:“你真是個傻瓜!自己去做那些事也不明說,害我誤會你這麼久。其實只要我們兩個一直在一起,那些形式上的東西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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