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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睡不著了,在一片黑暗裡,安易持裹裹被子,觸覺變得格外敏感。

  睡吧,他閉著眼睛自我催眠,明天再想。

  可越是想要睡著,感官就愈加敏銳,幾乎隔著衣服,都能觸到背後隱隱的溫熱,能聽到梁斷鳶淺淺的呼吸,還有自己巨大的牽連脈搏的心跳。

  壓到心臟了,安易持輕車熟路,往對側翻了個身,然後發現梁斷鳶也睜著眼睛。

  「枕頭不太舒服?」梁斷鳶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低沉沙啞。

  「沒。」安易持搖搖頭,「一直是這樣,入睡慢而已……你是不是感冒了?」

  白日的會展中心雖然有空調,卻暖不熱挑高巨大面積廣闊的展廳,梁斷鳶把羽絨服脫了裹在他身上,自己只穿單薄的西裝,站了幾個小時。

  安易持伸手,在自己和梁斷鳶額上來回試探,「還好沒有發燒,嗓子疼麼?」

  「有點,不太嚴重。」梁斷鳶躺著沒動,看到安易持從被窩裡掙出來,半趴在自己身上,伸手摁亮了檯燈。

  「這裡有沒有藥箱?」安易持坐在床上,「得吃點消炎藥,你別動了,我去取吧。」

  「門口花架中間的抽屜里,有些常用的。」梁斷鳶支起半個身子,又應聲躺下了,「你看看,不一定有。」

  他本來不怎麼喜歡暖黃色的黯淡的燈光,總覺得有些令人著急的溫吞,不如白熾燈,一下照的清清楚楚,可這時候,他伸手墊高了枕頭,看到安易持站在花架邊,周身攏著溫柔的光暈,突然覺得也挺好,有種說不出來的溫馨。

  「只找到阿莫西林。」安易持捏著鋁箔包裝走回來,另一手端著冒熱氣的一杯水,「可以吃這個,還有別的地方不舒服麼,想不想咳,有沒有覺得鼻塞?」

  「沒有,這個就可以了。」梁斷鳶吃了藥,躺回被窩裡,勾唇笑,「謝謝。」

  「別說謝,咱們說好的,」安易持關了燈,躺回床上之前,替梁斷鳶掖了掖被角,「需要的時候我能照顧你,夜裡有不舒服記得喊我。」

  「不可以陪我熬夜,睡吧,睡著就不疼了。」

  梁斷鳶嗯一聲,閉上了眼睛。

  他睡相其實很好,不怎麼翻身,只有呼吸聲在靜謐的空間裡淺淺的響,但大概是頭一回跟別人一起睡,就算是分蓋兩床棉被,對安易持來說卻還是有些打擾的。

  安易持從沒經歷過這般平和的失眠,看著梁斷鳶沉睡的側臉,他不急著睡去,偷偷伸手進他的被窩裡去,牽住微蜷的指節,覺得就這樣看一晚上,他也情願。

  好在情況並沒有這樣,後半夜,安易持迷迷糊糊被熱醒時,已經回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他動了動,察覺自己被箍在發燙的懷抱里。

  安易持從那隻胳膊的袖口裡伸進去,摸了摸梁斷鳶的小臂,有些不正常的燙。

  在他胳膊圈裡費力地翻了個身,終於面對面,距離過近,只能貼著額頭去感知。

  這回不說額頭,連呼吸都是燙的。

  「發燒了。」安易持掙扎,「你燙的厲害,醒醒,吃片退燒藥再睡,好麼?醒醒。」

  「冷,別動。」梁斷鳶睜了下眼睛,卻把他抱得更緊了,兩床被子掉下去一床,現在整個人都在安易持的被窩裡

  ,「睡一會。」

  大概不是很清醒,安易持怎麼說都沒能勸動他放開自己,掙出了一身汗後,頓了頓,他伸手環住梁斷鳶,微涼的掌心順著衣擺鑽進後背,貼著肩胛輕輕拍,「睡吧,睡吧……我知道你很冷,睡吧,我不會走的。」

  過了很久,等梁斷鳶終於睡沉,安易持撥開他的胳膊,下了床。

  翌日,梁斷鳶醒來時身側枕頭上什麼也沒有,再仔細看,才發現淺茶的亂發從被窩裡露出些許發尾,安易持藏著腦袋,就那樣蜷縮在他身邊,埋在被窩裡睡得正沉。

  另一側的床頭柜上放著空水杯,布洛芬片,還有用費的醫用酒精棉片,床邊地下放著一盆水,他坐起身,額頭上蓋著的毛巾跌進水盆里,漸起一片水漬。

  屈腿坐了好半晌,那種渾身酸痛的感覺終於消失了大半,他回身,伸手進被窩裡,卡著安易持腋下把人提出來,放在枕頭上躺好,然後蓋上棉被,拉好了窗簾。

  下床之前,他俯身,在安易持沉睡的側臉落下輕輕的一個吻,「辛苦了。」

  那是個沉鬱的陰天,以至於安易持醒來時掛鐘上時間顯示是上午,天色卻晦暗的像清晨,11點45。

  洗漱完走進廚房時,梁斷鳶正在炒鍋和砧板之間來回走動,隔玻璃門瞧見他,笑了笑,「去盛下米飯,可以吃午飯了。」

  他蓋上鍋蓋,噼噼啪啪的油煙聲被罩的聽不大清,安易持拽著他的領口貼在他額前,鬆口氣又放他站直,去消毒櫃裡拿碗筷,「你昨晚燒到39度多,說胡話說了好久。」

  梁斷鳶解了圍裙長臂一展,扔進冰箱上頭的置物籃里,笑一聲去取盤子,「我說什麼了?」

  「不知道是什麼啊。」安易持笑,「好像沒說中文似的,睡了一覺更是全都忘了。」

  「這麼無聊。」梁斷鳶盛菜,炒勺刮擦鍋底,脆生生得響,「沒有哭著拉你喊媽媽?」

  「那倒是沒有,」安易持笑的眼睛小了一圈,走回來端菜,忍不住囉嗦,「以後別穿那麼單硬抗,生病了多難受,我穿夠了衣服的,要先考慮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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