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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說他沒心,他偏偏又會為了她因遲鈍而被苛責時的委屈淚水而心疼;為了她央求某件事而流露出的乞憐眼神而心軟;為她單純又死心塌地的糾纏而心慌;更為她那純真無邪的憨痴笑容而心動。

  他不解,他為什麼會這樣?

  更不解,她為什麼會那樣?

  最不解,龍吉公主為什麼會那麼說?

  那是在往湘境的路途上,正午時分,他們坐在路邊矮石上暫歇啃饃饃,當他又不由自主地摸向胸口時,龍吉公主突然輕描淡寫地冒出了一句話。

  「忘了嗎?你早就親手把自己的心挖給了七公主,不是嗎?」

  倒抽了一口氣,饃饃滾到地上去了,若不是水靈緊挽著他,恐怕連他也會像饃饃一樣跌到地上去滾個好幾圈了。

  她怎麼會知道?!

  這種感覺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咦?你的心、我的心……她在說什麼呀?」水靈更是茫然。

  沒理會她,姬夢塵兀自震驚地瞪著龍吉公主,後者則瞥過眼來,若無其事地微微一笑。

  「否則,你想她為什麼會這樣死纏著你?不就因為她欠你一顆心,卻又不能還給你,否則她就死定了,所以只好緊跟著你羅!」

  不,這是不可能的!

  不要說他完全沒有這種印象,如果真的如此,那他這顆心又是打哪兒來的?難道是他沒有記憶的前幾世發生的事?

  可話又說回來,凡人的心又怎能用在龍族身上呢?

  纖細的手指輕輕指了指姬夢塵的胸口,「你以為那真是你的心嗎?」龍吉公主淡淡地問。

  廢話!不是他的,難道是她的?

  瞧著他的臉色,龍吉公主又笑了,她瞟向翠兒。

  翠兒會意,忙點著頭道:「真的,姬公子,您的心在我們公主身上喔!至於您身上的那顆心……」她輕輕咬了咬下唇。「只是一顆仙果而已。」

  驀然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姬夢塵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突然有種自己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株果樹的可笑感覺。

  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他身上天生就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花香,也不是水果香,甚至不是這凡世間任何東西的香味,淡淡的、幽幽的,又似清新、又似濃膩。最奇特的是,身體不適的人只要一聞到他身上的香味,馬上就會反應說舒服多了。

  難道那就是仙果的香味和功效?

  不曉得什麼時候他會結出果實來?怎麼結?吐出來?還是……拉出來?

  想到這裡,姬夢塵突然跳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也許你們都吃飽了,也休息夠了,那我們應該可以上路了吧?」說完,也不等回答,他就拖著一臉困惑的水靈先走了。

  龍吉公主和翠兒相視莞爾一笑,也起身跟上去了。

  兩天後,姬夢塵避開了龍吉公主和翠兒,鬼鬼祟祟地找了個四下無人處,瞧著沒人偷看也沒人偷聽,他就硬把水靈扯開他身邊,然後放到他的對面去,跟著冷冷地板起臉孔,生硬地開始他的判官大審。

  「公主,我想請教你一些問題,希望你能先好好想清楚之後再回答我。」

  看他臉色嚴肅的好象父王在警告她不准再頑皮時的樣子,水靈不覺聽話地點點頭。

  「哦!知道了,好好想清楚再回答。」

  「好,那麼……你以前見過我嗎?」

  水靈真的仔細地想了好久好久,然後說:「沒有,不記得。」

  沒有、不記得?

  還是沒有不記得?

  這是什麼鬼回答?

  姬夢塵忍耐地捏捏鼻樑。「可以請你解釋清楚一點嗎?」

  「那個……在我的記憶里是沒有啦!可是……」水靈猶豫著。「翠兒說,我一個多月前生了一場大病,然後,我就將好多事給忘了,所以……」

  姬夢塵眯了眯眼。「什麼時候生病的?」

  水靈又想了一下。「四十天前吧!」

  四十天?

  是龍宮的四十天?或者是凡間的四十天?

  若說是龍宮的四十天的話,那麼,龍宮一日等於凡間三年,所以,龍宮四十天,也就等於凡間一百二十年,而他所擁有的三世記憶宜到現在剛好是一百一十九年,難道……

  「那我再問你,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跟住我?」

  「這個……」又是一副困惑遲疑的模樣,「我也不知道啊!只是一見到你之後,我就不想跟你分開了,好象我們本來就是在一起的。然後……然後……然後漸漸的,我好象可以感覺得到為什麼要和你在一起,可是……可是又說不上來……」

  他難得耐心地勸誘著,「試著說說看,不必說得很具體,大概就行了,說錯了我也不會怪你的。」

  「真的?」

  「真的。」

  於是,水靈開始攢眉苦思沉吟著。「唔……打一開始,我就對你感到很熟悉,雖然我真的不記得你這個人了,但是,跟著你越久,我……我就覺得好象有什麼一點又一點的回到我身上來了……不是對你的記憶喔!而是……而是一種感覺,一種好喜歡、好依戀你的感覺,雖然你常常罵我、氣我……」她怯怯地笑了一下。

  「但我還是覺得你很溫柔、很體貼,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覺得很舒適、很平靜,還有一種很甜蜜的滿足感,而且……而且……」她苦惱地抓了抓頭髮。「好奇怪,我總覺得我好象拿了你什麼東西,而且是很重要的東西,可是又不記得那是什麼了,我就想,也許跟著你再久一點,我就可以想起來那是什麼了。」她無助地瞅著他。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他的心!

  姬夢塵突地打了個哆嗦,隨即用力的甩了甩腦袋。

  夠了!想搞清楚這一切,結果反而越弄越糊塗了,還無端惹來一身疑惑和不安,害他每天都在那邊想著自己到底是人,還是果樹?

  罷了,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不該來的不會來、該來的總是會來,急沒用,擔心也沒用,天命之數連仙人也無法違逆,更何況他區區一個凡人,先知後知又有何差別,結果不都一樣!

  一旦作下決定,他便毅然轉身要走,水靈立刻又挽上他的手臂。

  「問完了嗎?」

  「對。」

  「那……那……」她兩眼期待地瞅著他。「你以後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不要再叫我公主了好嗎?」

  姬夢塵眉宇微蹙。「這恐怕不太好吧?」

  「可是……可是我總覺得你應該是叫我水靈的嘛!」

  「……好吧!」

  是的,就順其自然吧!

  ☆☆☆

  依然在水靈的緊密「栓梏」下,姬夢塵一身冷漠地步入江西布政使的豪華私宅內,那富麗堂皇的建築和擺設,一望可知這布政使在這魚米之鄉撈了多少油水,可這年的天災他卻一毛也不肯拔出來救濟災民。

  哼哼!看樣子,得由他來好好削這貪官一票了。

  重重迭迭的曲廊間,布政使在前領著一行人往後走去,突然……

  「大人,如果你還珍惜那雙眼睛的話,就麻煩你自製一點!」

  輕描淡寫,卻又冷冽如天山寒冰的警告,讓那個心術不正的布政使聞言,不由得機伶伶地一顫,連忙收回那雙頻頻往後竊視的yín邪目光。

  美女不能不看,自家的眼睛更重要!

  跟在姬夢塵左右的那三個少女無一不是人間絕色,特別是那位緊伴在姬夢塵身邊的女孩,更是美得教人雙眼發直,初見面的那一刻,他還失態地垂下了口涎,久久回不了神。一回神,馬上又想著該如何哄騙姬夢塵「讓賢」,可姬夢塵這兩句話一撂下來,他就知道沒希望了。

  他是個聰明人,明白自己雖然官大勢大,卻不在那些懷有高深道術之人眼裡,只要隨便來上一個咒術,就足以教他灰飛煙滅,連絲渣渣都不剩了。這會兒還是顧好自己的老命和寵妾及獨生愛女卡要緊,貪婪之心用在那些沒有抵抗力的老百姓身上就夠了。

  轉進一間精緻華麗的閨房內,布政使停在絲幔層層的床榻前,「這就是小女。」說著,他掀起了床幔。

  床上,一個即使睡著,也可感覺到那倨傲之氣的美麗少女直挺挺地躺著,呼吸正常、神情平靜,但周身卻流轉著一股詭異的黑紫色氣團。

  「兩個月前,她偕同她姨娘到九江府回來後就變成這樣了,每日一到子時,門窗就會自動緊閉,誰也開它不得,所以,雖然可以聽到那不曉得什麼妖魔鬼怪的說話聲,卻見不到那究竟是妖魔或鬼怪……」

  水靈脫口道:「咦?你看不出來嗎?那是妖氣嘛!」

  「水靈!」

  姬夢塵冷冷的一聲低叱,水靈不覺吐了吐舌頭,低頭不敢再多話了,可是……

  「好象是地鼠耶!」

  「翠兒!!」

  翠兒也縮縮脖子不吭聲了,但……

  「嘖嘖!至少有五百年以上的道行了喔!」

  「龍吉姑娘!!!」

  龍吉公主聳聳肩看向別處,好似對這間閨房內的擺設特別感興趣似的。

  陰沉的眼神在那三個把雞婆當有趣的傢伙臉上來回掃過兩次,確定她們都接收到他的警告之後,姬夢塵才冷著臉瞥向布政使。

  「不只令曖一位吧?」

  「還有我的寵妾和一位婢女。」

  姬夢塵頷首。「三十萬兩。」

  布政使大吃一驚,不覺失聲道:「三十萬兩?!」

  「嫌貴?」態度依舊冷冷的,姬夢塵淡淡地道:「你也聽到了,五百年以上的地鼠精,而且是三隻,這種價碼已經很公道了。大人若是要便宜的,儘管繼續去找那些空有虛名、沒有實力的傢伙來浪費時間,到時候,要是錯過了施救的時刻,找我也是無用了。」

  布政使想也不想的就說:「那個婢女不必管她,二十萬兩吧!」

  姬夢塵目光一寒。「四十萬兩!」

  布政使倒抽了一口氣。「什……什麼?」

  姬夢塵冷冷一哼。「五十萬兩!」

  布政使噎了一聲。「你你你……」

  姬夢塵竟然悠然地闔上了眼。「六萬兩!」

  布政使兩眼一翻,看似就要當場吐白沫了,翠兒忙道:「大人,我們家公子有個毛病,他開下的價碼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他都不會有第二句話,可要是有人跟他討價還價,他就會一直把價碼往上抬,抬到那人吐血為止。大人,你現在只不過是吐吐白沫而已,實在不夠看,要是不趕快答應下來,我們家公子可是會繼續抬價抬到讓你吐血的喲!」

  聞言,布政使臉色鐵青,抖了半天唇後,才咬牙切齒地說:「好,就……就六十萬兩。」

  姬夢塵這才慢慢的睜開眼,再瞟一眼床上的人後,居然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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