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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見面,兩人藏在酒店房間裡、或者是其他的某個不會被人看到的密閉空間裡,偷偷摸/摸地匆匆見面,然後再偷偷摸/摸地送走遠渡橫洋來看他的愛人。

  每見一次,俞間都能更清晰更強烈地感受到那個衝動——他等不了了,他再也不願意讓張岳淵這樣委屈地藏在他的身後。他們的感情是明確的,是光明正大的,他不能自私地讓他們的關係永遠這樣見不了光地繼續下去。

  張岳淵從來沒說過,也從來沒有過抱怨,但俞間從他這大半年時光里過來探望時越來越急躁的表情、和他越來越小心翼翼的態度里,分明地接收到了一個信號——他在害怕失去,而本該給他安全感的自己,卻是這股恐懼最深的源頭。

  他的愛人白手起家,擁有著國內最大乃至國外都有著一絲影響力的娛樂公司,他本該是最無堅不摧的存在,卻因為他這唯一的軟肋,一點一點在忍受著煎熬。

  俞間每次想到這裡,都感覺心中酸澀,也許他能給張岳淵的感情,永遠比不上他給自己的強烈,但他最起碼想讓他明確地知道一點,他是他唯一的愛人,除了他,他誰都不要。

  劇組終於順利殺青,俞間回國,在熟悉的家裡,順從地被張岳淵擁入懷抱。

  “終於回來了。”張岳淵抱得很緊,“以後……你如果真的喜歡國外的環境,我可以慢慢把事業重心挪過去,你……等我一下,很快。”

  俞間嘆口氣:“事業那麼重要?”

  他嘴上問的是張岳淵,心裡卻是在問自己。

  張岳淵一愣:“不,不重要。但我總要養家,我們……”

  “別對我這麼好。”俞間把頭埋進他的肩窩裡,“你不需要萬事遷就我,互相遷就才能維持良好的關係。哪怕你任性幾次,偶爾生氣,也沒關係的,你也要給我一些愛你的機會……對不對?”

  張岳淵輕輕皺眉,又很快舒展開:“好,你說得對。”

  俞間知道他根本沒聽進心裡,只能嘆口氣,只能決定繼續默默尋找寵回去的機會。

  ……

  回國兩周,俞間幾乎沒有再接過什麼大的工作,只是象徵性地露了幾次面,以彌補拍戲期間他雖然新聞不斷、但真人幾乎銷聲匿跡的情況。

  所有接觸到的媒體都對他這次和艾塞亞·格蘭特導演的合作極其感興趣,俞間被話筒和鏡頭逼/迫著,卻一直遵守著和艾塞亞·格蘭特導演的約定,避而不談電影的重點內容,在主持人和記者面前淡然地一次又一次避重就輕地繞開話題,只談一些和電影相關的但不會泄露電影主線內容的點。

  他打太極的方式實在高明,一點也沒有第一次和國際大導演合作後高興到得意忘形的樣子,幾次交鋒下來,娛樂媒體方面都有些無奈。其實若不是艾塞亞·格蘭特導演這是第一次拍攝雙男主電影、並且居然啟用華國新人演員作為主演之一,他們也不會這樣激動,可惜這個“新人演員”嘴上功夫實在厲害,他們再激動也沒什麼辦法。

  其實這幾天,俞間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但媒體們關注的方向似乎有些偏頗,他們更關心的是艾塞亞·格蘭特導演的新電影,而不是他這個新人演員,這讓他也有些無奈。但歷經數次引導,在一次見面會上,他終於還是等來了自己想要聽到的問題。

  “請問艾塞亞·格蘭特導演這次電影中是否一如既往地有濃烈的感情戲?”

  現場的媒體安靜了一瞬,繼而發出一陣善意的鬨笑。這個問題實在有些無聊,誰不知道艾塞亞·格蘭特導演的拿手好戲就是在環環相扣的劇情中穿/插著濃烈的感情戲,無論最後是喜劇還是悲劇收場,那樣絕美的愛情總能夠讓人熱淚盈眶。這幾乎就是艾塞亞·格蘭特的標籤了,現在居然有人會問這種問題。

  被嘲笑的記者漲紅了臉:“可是這次是雙男主啊,就算是有女主,戲份也不多吧!”

  現場又是一陣輕笑,戲份少就不能有濃烈的感情戲了?這是什麼腦迴路?

  俞間的目光卻直射那位提問的記者,現場慢慢安靜下來,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楚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里:“您問了一個好問題。艾塞亞·格蘭特導演這次的電影,恐怕是真的沒什麼濃烈感情戲。”

  現場一片譁然,艾塞亞·格蘭特的作品風格居然要變了嗎?這也太讓人驚訝了,之前完全沒有聽說過!

  一向對敏感問題避而不談的俞間居然回答了這個問題,記者們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突破口,立刻興奮起來,乘勝追擊起來。

  “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次女主角的戲份很少嗎?”

  “艾塞亞·格蘭特導演這次的電影居然沒有感情戲?”

  “電影內容是大概什麼,方便透露一下嗎?”

  ……

  俞間笑了笑,抬手讓大家暫時安靜下來:“艾塞亞·格蘭特導演沒有交待我這個,所以這一點我大概是有權限透露的——這次的電影,嚴格來說,根本就沒有女主角。”

  現場頓時混亂起來。

  “什麼意思?米婭·克里斯蒂安娜不是已經宣布加盟格蘭特導演的新電影了嗎?難道她的戲份特別少?”

  “她可是國際公認的影后,拿過那麼多榮譽!請問你這麼說什麼意思?是宣戰嗎?”

  ……

  俞間面不改色:“格蘭特導演的新電影中,米婭·克里斯蒂安娜影后也將飾演重要的角色……但這部電影,是關於同性題材的,雖然是有些模糊和朦朧的感情,但確實是這樣的。”

  一旁的宗平臉色陡然一變,他預感到了一絲不妙,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驚訝到忘詞的媒體很快聯想到付安歌之前無疾而終的同性戀傳聞,像是嗅到了肉味的餓狼一樣瘋狂地撲了過去。

  俞間躲開快要戳到他臉上的話筒,臉上的表情很平淡:“大家安靜一下。”

  現場仍舊一片混亂。

  “安靜下來,聽我說。”俞間的聲調沒什麼起伏,但他臉上的莊重表情終於還是慢慢感染了放肆的記者們。

  “我認為,同性戀也是很正常的一種感情,它像異性戀一樣,是合理存在著的。只不過異性戀是大眾公認的婚戀觀,而同性之間的感情,卻不應該因為不符合大眾的婚戀觀而被當作異類……”

  宗平握緊了拳,眼睛緊盯著他年輕但堅毅的眼神,他沒想到付安歌竟然會在這種場合說這種事情!就像付安歌簽約之前根本沒告訴他劇本的具體內容一樣!他太過信任這個孩子,卻不得不親眼看著他毀了他光明的前途。

  其實從他知道艾塞亞·格蘭特新電影中有這種偏向時,已經預料到了未來可能會艱難的一段時光,但他怎麼也沒想到付安歌居然會大膽到在這樣的場合強調出這種朦朧的偏向!

  其實若不是付安歌直接將電影定性為同性戀,到時候他們總還是有著一絲餘地的,畢竟電影中的感情真的非常模糊,付安歌和另一位主演在拍攝中最多的交流就是眼神,他們甚至連擁抱都不曾有過,非常克制!這就是導演要的感覺,禁忌的感情和禁慾的美,可是這種感覺交給大家體會就好,完全沒有必要說出來,付安歌簡直就是在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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