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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過頒獎嘉賓遞過來的獎盃, 用英文磕磕巴巴地說:「我沒想到會獲這個獎, 所以沒準備獲獎感言。」

  現場沉默了一瞬,緊接著響起善意的鬨笑, 和熱烈的掌聲。

  沈嘉航也笑了。

  他眼底含著熱淚, 聲音卻漸漸流利了起來:「《三〇二七》其實是一個難產兒,從策劃到上映, 耗費了整整四年的時間,期間遭遇過CG技術瓶頸、主演事故退出、資方撤資等種種困難,最終才以現在的面貌呈現在大家面前。在這裡, 我要感謝組委會的信任,感謝為這部影片誕生做出過努力的所有演職人員,尤其要感謝飾演片中駱楓一角的羅烽火,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選擇相信我、幫助我,支撐我把影片拍完。

  「《三〇二七》能夠誕生、上映,已經是一個奇蹟了。而今天、現在,拿到這個獎,是它的第二個奇蹟。雖然以我現在的水平,還不夠資格站在這裡領獎,但我想……《三〇二七》是有資格的,為了《三〇二七》誕生做過努力的大家是有資格的。我為它感到驕傲和榮幸。」

  沈嘉航哽咽著親了下獎盃,然後高高舉起:「感謝奇蹟!」

  頒獎嘉賓是一個性格很開朗的F國人,也跟著喊道:「感謝奇蹟!」

  沈嘉航的英文並不標準,台下很多人都沒有聽懂他說了什麼,但並不妨礙他們被這種氣氛感染,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羅葑坐在台下的觀眾群里,一邊鼓掌,一邊看著台上的沈嘉航,眼底情不自禁浮起欣慰的笑意。

  上一世,沈嘉航被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極北傳媒害得妻離子散,懷揣著無人可訴的憤懣、悲涼,和對這個世界的無邊無垠的絕望,在電影最火的時候,從高高的樓頂一躍而下,結束了才華橫溢,卻不得不慘澹收場的悲劇人生。

  這一世,他終於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一切。

  夢想、金錢、名聲、榮耀。

  真好啊。

  願人間所有的黑暗都被光明吞沒,願人間所有為了夢想而努力拼搏的人,都能夠得償所願。

  這時候,羅葑感覺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握住了他的左手。

  羅葑側過頭來,就撞見謝燎原含笑的眼眸,裡面帶著海一樣寬廣深邃的溫柔。

  他輕聲道:「火火,你做到了。」

  「嗯。」

  這世上有溫暖、明亮、善良和燦爛,也永遠存在著黑暗、罪惡和不公,羅葑的心不大,他沒那些濟世救民、普度眾生的偉大理想,他只想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然後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嘗試著改變上輩子的悲劇,點燃一簇簇溫暖和希望的小火苗,讓身邊的人過得更好一些。

  這就夠了。

  謝燎原是懂他的。

  這輩子,有這麼一個人,懂他、寵他、愛他,縱容他所有的任性,願意陪伴他一生一世……他還有什麼奢求呢?

  羅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緊緊地回握住那雙比他大了一圈的溫柔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抬頭注視著謝燎原的雙眸,眼底含著淚,心中一片滾燙。

  這時,沈嘉航從台上走下來,和劇組所有演職人員一一擁抱,哭得像個孩子。

  輪到羅葑的時候,沈嘉航更是哽咽到語無倫次:「小羅,謝謝你……謝謝你。」

  「不客氣,」羅葑笑著說,「我們也賺了呀,一個億變二十億,投資《三〇二七》,是我和老謝做過最划算的買賣。」

  沈嘉航:「…………」

  就不能讓他多感動一會兒嗎?

  沈嘉航終於平靜下來,坐回座位,繼續觀看頒獎禮。

  午夜十二點,頒獎禮結束。

  羅葑和謝燎原手牽著手,和劇組演職人員一起,隨著人流走出演播廳。

  沈嘉航的妻子紀子瑩和兒子敦敦,就在演播廳外面的小廣場上等他,一看到他,敦敦立刻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過來,撲進沈嘉航懷裡,眼裡亮晶晶的,全是崇拜:「爸爸,我剛才在電視上看到你了!爸爸,你真厲害!」

  紀子瑩也慢慢走過來,眼裡含著淚。

  一家三口在異國他鄉的燈光下,久久擁抱。

  羅葑和謝燎原在旁邊看著,眼底全是欣慰,他打開手機,點開微博,想看看沈導和《三〇二七》的消息。

  熱搜第一卻不是G國際電影節。

  而是極北傳媒前CEO跳樓自殺。

  極北傳媒破產之後,孟梓易偷偷卷了破產清算之後剩餘的所有資產,去賭城L市豪賭,想要扳回一城,沒想到卻輸得精光,不僅如此,還以霍以巍的名義欠下了一筆巨額賭債。

  這輩子都還不清的那種。

  霍以巍這輩子辛辛苦苦、不擇手段才攢下的基業,頃刻之間就崩塌得一點兒都不剩,他實在受不了這個打擊,在極北傳媒大樓屬於他最後一個晚上,登上頂樓天台,一躍而下。

  這不是個讓人開心的新聞。

  但上輩子他害得天才導演跳樓自殺,這輩子又拿祝榮安當槍使,推波助瀾,想要害羅葑。

  霍以巍死得不冤。

  這時候,謝燎原拿過他手中的手機,隨手關了,從身後將他緊緊擁在懷裡:「走吧,我們回家。」

  羅葑側過頭來,兩人相視一笑。

  潮潤的海風從地中海上吹來,漫天星光璀璨,都不及愛人眼中灼灼如火的光芒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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