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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盯著他亮得堪比燈泡的腦袋,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她想不通的是,為什麼明明一場普普通通的認親會變成現在這樣詭異的場面,剛才奇怪的笑聲不說,居然連個不明不白的和尚都要來摻上一腳,這算什麼?而且聽他們的對話,怎麼覺得楊新河安排這場會面是別有用心的呢?

  “好了,我說叔叔,我記性不好,前因後果還是你自己告訴姐姐吧。”和尚說完往小沙發里一歪,翹著二郎腿看戲似的瞅著兩人。

  “大師!”楊新河求救似的看向和尚,那和尚卻把兩眼一閉,點了根煙,頗為享受地抽著,不再搭理他。見和尚這樣,楊新河清了清嗓子,有些艱難地開口對安安說道,“是這樣的……其實,你親媽一個月前找到我,說……說我拋棄了她,她要報復我……開始我沒當回事,以為她是說著玩的……沒想到,她走了以後就發生了很多怪事……公司也好,家裡也好……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就找到了大師,大師說只有找到我和她的親生女兒,讓女兒認我我才有救,所以……我……”

  “行了!你真噁心!我只有一個爸爸,很不巧,那人不是你。”安安冷哼一聲,這理由比她之前想得更讓人心寒,二十年來不聞不問不說,就連現在找到她,要認她,卻只是拿她當做救命稻草。

  就在楊新河被安安的話噎住的同時,門外猛然響起了一陣拍擊聲,伴隨著拍門聲的則是一個女子急切淒楚的哭聲,一聲賽過一聲,聽著好似一個女人一邊拍門一邊用嗚嗚咽咽的哭腔哀求著什麼,其間還夾雜著嬰孩細弱的啼哭聲。安安聽著只覺得心裡像是有刀子在挖,剜骨錐心的疼,莫名地覺得這場景好像她親身經歷過一般。而楊新河聽到那聲音面色不覺一變,一張臉瞬時就失了血色,兩腿一哆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安安!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就當做善事,原諒我好不好!我當時離開你媽媽也是有苦衷的!”聽見門外的哭罵聲越來越悽厲,楊新河早嚇得六神無主,見安安不肯認他,竟跪著爬到了安安跟前,左右開弓抽自己耳光,邊抽邊罵,“我不是人!我是畜牲!我是畜牲!”

  “打住!你別噁心畜牲行不?”安安喝住他,“你也別給我下跪,我沒你那麼老的孫子。”

  “大師!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楊新河又跪在和尚面前,伏地哀求歪在沙發里悠然抽菸的和尚。

  和尚半睜著眼睛,瞟了瞟面罩嚴霜的安安,不疾不徐地吐出口煙來:“怎麼辦?她不認你,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呢!”說著又合上了眼睛,又把煙塞回嘴裡。

  門外女子叫喊聲已是悽然欲絕,嬰孩本來就不響亮的哭聲此刻已經幾不可聞,安安從她悽厲的哭腔中勉強聽出“就算你不心疼我也要心疼自己的骨肉啊!”,還有“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骨肉?莫非她親媽媽已經死了,現在外邊的是她的冤魂?安安想著心裡一跳,忍不住怒視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的楊新河。

  和尚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悠然自得地歪在沙發里吸菸,好像屋裡的人和屋外的叫喊聲統統和他無關。安安聽見門外的哀泣聲漸漸嘶啞低沉,心裡忽然痛不可止,一邊跟壓制著她的力量抗爭,一邊衝著那和尚大喊:“和尚!快放開我!”

  聽見她的喊聲,和尚勉強又睜了睜眼睛,扭頭看她:“我說姐姐,你就是乖乖的認了這人做你爸爸也不會掉塊肉。再不趕快要是過了時辰,你這個媽也要受牽連的。”說著指了指躺在長沙發上一直昏迷不醒的養母。

  “……你是說,只要我認了他,我們就安全了?”安安滿臉懷疑地看著和尚,她壓根不想認這個人做她的爸爸,只不過如果因為自己的固執而傷害了養母,她就更加不能原諒自己。

  “嗯哼。”和尚哼了一聲,又轉回頭,靠在沙發上吸菸。

  安安吸了口氣,下定決心似的看向地上的那個人,雖然他滿臉的期待讓她很是不爽,可是……是誰曾經告訴過她,做人要懂得變通……閉了閉眼睛,忍下吞蒼蠅一般的噁心,安安對著楊新河喊了聲:“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下月初有考試,以後大概沒辦法日更了,不過某草會盡力的。。。

  蛤蟆鼓第四章

  話音剛落,楊新河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門外沙啞悽厲的叫喊聲忽然拔高了八度,銳利得像根鋼針直扎耳膜,房間裡的燈光“啪”地一聲滅了,一片黑暗中忽而爆出極嘈雜的喧鬧聲,就好像有上百人在同時叫喊,興奮的,癲狂的,聲音中充斥著施虐的快感……而門外的女人叫得更加悽慘,好像被人活活扔到火坑一樣,絕望的叫聲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倒像是某種動物……

  安安陷在靠椅里,這些聲音讓她莫名地顫抖不已,腦海里有個聲音在不住地喃喃自語:“我不想聽這些……我不想聽這些……”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魔障似的揭開她心底所有的恐懼。

  而楊新河早就嚇得抱頭跪在地上,極度的驚恐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誰也沒有注意到和尚手裡的菸頭忽然閃了一下。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急速的劃了幾下,燈忽然又亮了,剛才所有的聲音一下子全部消失,可屋裡卻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紅黑相間的斑點。一片一片,牆壁,天花板,窗戶,地板,到處都是,桌上的大玻璃缸里也飄著一大片,而裡邊的觀賞魚無一例外地翻起了白肚皮。安安頭皮發麻地看著那些斑點,忽然覺得脖子和手背上也是痒痒的,低頭一看,那些斑點已經鋪到了她身上!再一看,竟然是成群結隊的斑點瓢蟲!這種紅底黑斑的小動物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壓得扁扁的,鞘翅被碾得展平,說不上顏色的內臟跟黑黑的肚皮被擠壓成了漿,把無數個細小的屍體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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