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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徽知道她只是暈了過去,連忙招呼白昕幫忙把安安扶起來,誰知白昕一臉厭惡的退後了好幾步。程徽這才猛然想起,就安安這渾身的血水泥漿,白昕要是肯碰她一下那才叫奇怪呢!算了算了,這隻貓從來就不是個靠得住的。程徽正要彎腰去抱起安安,突然就被人擋了一下。

  “大人,這種事讓小的來做就好。”說著毫不費力地抱起泥人似的安安,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耳熟。

  “你是誰?”見來人抱著安安要走,程徽不由攔住了他的去路,話音落時風驟起,吹掉了來人帶著的面具。微微泛紅的柔軟髮絲,琥珀一般透亮的眼眸,還有那獨一無二的安靜神情,不是唐堯卻又會是誰?程徽不由得退了一步,喃喃道:“是你?”

  唐堯抿了抿唇,淺笑:“安安交給屬下,大人就放心吧。”說著一晃就不見了人影。

  不肯見她的唐堯怎麼會成了她的屬下?程徽有些茫然地看著白昕,後者正雙手交叉擱在胸前,一臉好笑地看著她。居高臨下的,純粹看好戲的表情。

  程徽心裡登時明白了什麼,面無表情朝村里走去,經過白昕時冷冷道:“白昕,等這裡結束了,你最好把事情跟我說清楚。”

  “這個當然,大人。”白昕也換上了恭謹的語氣,垂首答道。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腦補了一夜小明跟小欣的校園生活。。。。。。

  夜雙燈第六章

  “爸爸,我餓……”

  “爸爸,過年是不是就有白米飯吃了?”

  “爸爸,我再也不偷種糧了!不要丟掉我!”

  “爸爸……爸爸……”

  一九六零年冬,正是三年困難時期。城裡人有份額,就是吃不飽患上浮腫,橫豎也死不了人。可農村就大不一樣,糧食產量低,上繳完糧食後農民手裡的餘糧可謂所剩無幾。雙燈本來就是個小村,可就是這不足一百人村子餓死了二十多個,大半都是平時能吃能幹的青壯年。村委會主任郝大平鎖著門,悶在屋裡抽旱菸,雙燈臨著江,去年還能從江里撈出些魚來充作口糧,可今年,魚像是知道這裡有人等著吃它們一樣,滿江撒網就是撈不回一條像樣的,偌大的網裡最多只有三四條不足寸的魚苗,塞牙縫都嫌小!挖田鼠洞?去年幹過了,被人掏乾淨糧食的田鼠都餓死了個乾淨,眼下又能到哪裡去挖?

  郝大平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愁得眉頭都擰成了麻花。這幾天不斷的有人上門來,讓他把種糧分了。他當然不讓,可人家說了,等明年?等明年人都餓死了,留這種要給誰種去?!他也知道,眼下全村就靠著野菜和粗糠過活,白米飯那是夢裡才會有的東西,可那些種糧就算分出去又能吃得了幾頓?他說什麼也要把種糧給留住,要麼到了明年,全村人連個指望也沒了。

  拿定了主意,郝大平開了門,準備去看看鎖在庫房裡的種糧。剛走到庫房門口,就聽見裡邊好像有什麼聲音,田鼠早都死盡了,難道是有人耐不住來偷種糧了?郝大平胸中“騰”地躥起一股火,心想老子辛辛苦苦留著這種糧還不是為全村人?話都明白放出去了,是哪個不懂事的還來偷糧食?想著急急掏出鑰匙,“嘎啦”一聲開了鎖,一推門,只見擱種糧的麻布袋子被解開了一隻,黃澄澄的穀子星星點點的灑了一地,卻沒有看見偷穀子的賊,倒是土牆根多了個新的挖洞。

  “是誰!”郝大平心裡有氣對著倉庫怒吼一聲,震得庫頂的灰塵簌簌下落。只見那隻被解開的麻布袋子動了動,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後邊鑽了出來。原來偷糧食的不是別人,卻是他的不足五歲的小女兒郝梅,手裡還緊緊拽著一把金燦燦的穀子。睜著兩隻大眼睛怯怯地望著他。

  看著瘦脫了形的女兒,郝大平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鼻子一酸,一個大男人也差點把不住掉淚。可是她拿的可是村里救命的種糧啊!郝大平當時顧不得心疼女兒,抓過她的手,把穀子倒回麻布袋子,郝梅年紀小,只知道這東西是可以吃的,既然已經到了手裡怎麼還肯放回去?瘦得皮包骨的小手愣是死死拽著穀子不肯撒手。就在郝大平哄勸的時候,門外忽然鬧騰起來,他轉頭一看,門口不知什麼時候聚集了一幫人,不是別人,正是勸他分了種糧的人。

  “好個郝主任!難怪不肯分種糧,什麼給村里人留條活路,啊呸!全他媽是給你自己留活路!”

  “對啊對啊!不給分糧食為什麼又跟你閨女一起來偷吃!”

  “跟他羅嗦什麼?大家一起上啊!分了糧食,大家吃頓飽飯!”吃頓飽飯,在那個年代簡直就是奢望,聽見這話,圍在門口的人眼睛一下子綠了,人說著就猛撲了進來,那樣的一雙雙眼睛,郝大平到現在也不能忘,那泛著貪婪目光的分明就是狼的眼睛。

  眼見著種糧不保,郝大平也來了脾氣,對著女兒大吼:“放下!”一聲巨吼,嚇得小梅慌忙鬆了手,金燦燦的穀子落回了麻布袋。那些個來搶糧食的人也被鎮住了,郝大平趁著他們沒反應過來,從牆上取下一根破舊的鞭子,指著搶糧的人大聲呵斥:“我郝大平一心為村里留種糧,今天誰敢動這種糧我郝大平就跟他玩命!”說著一雙眼睛脹得血紅,那些揚言要搶糧的見他一副十足拼命的架勢也怯了,卻還有膽大朝小郝梅努了努嘴,意思他的小女兒碰了糧食,看他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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