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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長硬了,敢不接我電話?」
隨著房門被猛地關上,老女人剜了陸辰安一眼,漆黑的長指甲在他手背上刻意留下劃痕,紅色的痕跡很快就浮腫起來。
「還裝不認識我,是誰把你這個沒人要的小賤種養這麼大。」
外面聒噪的聲音襯著女人惡毒的謾罵,陸辰安緩緩抬起頭,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的母親嗎。
「陸鹿說你生病了。」
女人低下頭搓弄手指:「我要不說你這個白眼狼能回來?」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說話的聲音變得陰陽怪氣:「他們說你找了個有錢的駢頭,這個月也該給我錢了,不會還是以前那麼點吧。」
「你沒事我就先走了。」陸辰安的肩膀微微發抖,為什麼身為「母親」要這樣說他。
上一世也是如此,自己原來就這樣惹人厭煩。
「呦,自己勾搭上男人就裝清高了,我告訴你,以後每個月一萬塊,不然我去你學校鬧到你被開除。」
「我暫時沒有錢。」
「啪。」
女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揚手打在陸辰安的臉上,他沒有防備的承受下這巴掌,白皙的臉龐頃刻腫了半邊,女人手上戴著廉價的戒指,用力打過來劃出不長不短的血痕。
陸辰安一個站不穩跌撞在尖銳的床頭,後腦傳來的鈍痛讓臉上的感覺變得麻木,眼前的場景也模糊起來。
「當初怎麼抱了你這種東西回來,看見你就心煩。」
女人冷哼一聲後推開門,扭動著臃腫的身軀狠狠摔著隔音效果極差的門。
門外很快傳來幾個人的議論聲,聲音很大,不至於被淹沒在嘈雜的背景音里。
「怎麼了?」
「還不是那個跟活不起一樣的小賤種,真快氣死我了。」
「消消氣,當初算命的說你命中無子,得抱別人的回來才能生出孩子,這不很靈驗嗎。」
「別說他了,每個月寄那點錢都不夠我喝酒,來,打牌打牌。」
少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用陣陣作痛的手捂住雙眼,一滴眼淚沿著他腫起的臉龐滑下,清晰的灼痛感傳遞到了心底。
沒關係,自己一直都是被人嫌棄的,早該習慣了。
只是為什麼心裡還是會難過,還會痛。
空下的那隻手摸索到冰冷的手機,解鎖後直接就是撥號頁面,隨意在某個按鍵上觸碰後,電話打給了傅淮。
「小傢伙?」
第29章 最後一面
「傅淮?」陸辰安顫著聲調,剛才還能自控的委屈在聽到傅淮的聲音後傾瀉而出,眼角染上紅意。
他不知道自己要跟誰說出自己心中的不安,他只有傅淮一個人了。
電話那邊的傅淮沒有答話,短暫的沉默後反而傳來女人調侃的聲音。
「嘖,你那個小情人這麼黏你?」
傅淮否定:「別開玩笑。」
繼而有些不耐的對著電話說,「先掛了,晚上司機會接你。」
「好......」陸辰安的尾音未落電話就被掛斷,他從水泥地上仄歪著起身,疼痛讓他清醒,卻也把他拉進黑暗的回憶深淵。
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以為重生一次兩人間的關係就能改變。傅淮,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施捨給我你溫柔的一面,讓我捨不得離開。
拖著身體走出老舊的建築,叫到計程車後脫口而出的卻還是傅淮家的地點。摸著衣服里幾張薄薄的鈔票,陸辰安暗自決定再見一面傅淮之後就離開他的生活重新開始。
陸辰安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一等就是整個下午。小花後來實在看不下去才道:「傅總今天有事,你不要等他了。他沒有跟別的女人出去約會,你別生氣。」
跟別的女人約會,儘管已經決定看開,陸辰安的心還是被攥緊一般,仿佛回到上一世傅淮成婚的那個春夜。春風不寒,薄情寡義才最傷人心。
陸辰安朝滿臉擔憂的小花勉強的笑了,眸中是掩蓋不住的黯然:「我慢慢等。」
偌大的客廳中燈火通明,陸辰安坐在沙發上,倦意中目光逐漸渙散,四下寂靜無人,只有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讓腦神經不受控制的抽搐。
落地窗外月影變得清淺,日光從雲層瀉出撕破陰霾。
引擎的聲音讓睡意清淺的陸辰安堪堪睜開雙眸,一個激靈又恢復坐姿。
「咔嚓。」
傅淮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看到客廳有人時男人遲疑半晌,隨後噙著笑意端詳起陸辰安的臉龐,眼神像經歲月雕琢的綠寶石溫柔而深情。
「還沒睡嗎?」
看清少年腫起的半邊臉後傅淮的眼神冷了下去,「誰弄的。」
「我......」
男人只要對他表現出絲毫的關心,自己就感激涕零的想再次湊過去,意識到自己的沒出息後陸辰安噤了聲,不再發一言。
傅淮躬下身輕抬起陸辰安的下顎,他的手指光滑冰冷,像是某種冷血動物,骨節划過發燙的傷處魔力般舒緩了疼痛。
「說出來,」傅淮柔下嗓音耐心道,「除了我,你不需要怕任何人。」
微醺的氣息扑打在陸辰安的臉龐,沒有被打的另一邊臉也漫上紅意。
陸辰安剛樹立的決心動搖幾分,眼神不自覺的游離瞥到了傅淮的襯衣領口,暗色襯衣上淡粉的光澤格外顯眼,是口紅的形狀,聯繫到剛才的女聲,發生了什麼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