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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紋身姑娘停頓片刻,沒有感受到她想要體會的那種倆個人一同悲傷的情緒,留下來的全是冰冷,她感到恐懼,害怕原溪如記憶中那般,生氣的時候對他不理不睬。她微笑起來,拉動原溪胸膛上的手臂,被甩開後,雙手套住他的脖子,想要將他拉進懷中,他仍然不動,她只得爬到他身上,固執扶住他總要扭開的頭。

  她說“我的時間不多,不要沉浸在沉默與憤怒里。”原溪仍舊扭開頭,臉上卻柔和幾分。紋身姑娘多想在自己臉上打一個耳光,她感到尊嚴與驕傲,都像是紙糊的窗戶,在他面前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卻又如此真實的存在著,她還得為他留給自己不多的時間,而祈求他不要荒廢,卻不能祈求他留下多一點的時間。她常常想到給予他自由,絕不成為他的束縛。原溪繼續處理緊急事務,很快便忘記了紋身姑娘引發的不快。紋身姑娘仍然默默靠著牆壁,嘴中咬著牙刷凝望他的側臉。

  她說“昨夜一個人靜靜聽到隔壁房間女人的叫喊聲。”

  他說“什麼叫喊聲?”

  “大概那個女人死了一個重要的男人,在哭泣叫喊呢!後來大概被一個男人毆打。”

  “毆打?那不驚動周圍嗎?我怎麼不能聽到?”

  “他們做我們做的事,我從來也沒想起要叫喊。你睡得正深。”

  “你呀!總是做這些下流的事。”原溪嗤笑說。

  “我覺得挺悲傷的,不是下流。”

  “死去一個男人嗎?像我一樣?你如那個叫喊的女人才好。”

  準備妥當,他們離開酒店。紋身姑娘感到迷茫,白雲散開後仍然是個蔚藍的天空,陽光讓人懶洋洋的。

  “去哪裡?”

  “吃飯。”

  “想吃點什麼?”

  “我隨便吧!”

  “吃完飯呢?”紋身姑娘問。

  “上次你愛上吃蛋糕,我領你去買。”

  “什麼時候走?”

  “吃完飯慢慢想,下午六點以後怎麼樣。”

  六點以後很好,她初時以為他醒來後就會離開。

  “我不陪你吃晚飯。”他說。

  她便沉默。挽起他的手臂沿著路沒有方向的走,往那賣蛋糕的店走。走了不久,原溪走不動,倆人乘車直往蛋糕店,很快買好蛋糕,走出來在陽光里坐下。原溪繼續忙碌緊急的事,一邊嘻嘻笑著吃新買的水果,撿起一顆殷紅的對她說“你看,這顆像是心臟的樣子。”她說“我替你選的,自然有特別的意義。”他扭開頭笑,說“不太好吃,不那麼新鮮。”她說“認真吃,來自澳洲的,路遠不新鮮可以諒解。”他說“來自澳洲的,那我認真吃。”將他的手與心型的水果,水果盒一起拍照。坐了許久,紋身姑娘總感到雙眼忍不住的酸澀,她常常迎著陽光,蔚藍的天空卻被錯以為嘩嘩下著大雨。她多想狠狠對他說“這不是我想要的相見,我們的談話里沒有我們,你離開吧!去見你的朋友。”但能如此想起來,卻沒有對他說出來的勇氣。原溪看了看時間,下午三點,他說“我六點以後離開,還有許多時間,我們怎麼辦?”她說“往回走吧!”

  “去名典小屋嗎?”他問。

  “去嗎?”

  紋身姑娘領著原溪往來時的方向走,走的極慢,原溪拒絕與她回到名典小屋,她便沒有了方向。而且總感到雙眼的酸澀,她需要小心的止住淚水,讓她失去了快樂,那些遐想中只要擁有原溪就足夠的快樂。

  她不禁說“我有一道莫名的預感。”

  “是什麼呢?”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相見。”

  “或許吧!”

  “你不會為此感到悲傷嗎?”她說。

  “那代表著從此以後,你再也不聯繫我。”

  “我可能做不到。”

  她在不那麼快樂的時間裡,領著他在街道中重複循環的走著,始終在一片街區里,走到腳底疼痛。原溪不願走,她停下來,與他坐在路邊,吃新買的蛋糕,分給原溪一塊,然後將剩餘的默默吃完。原溪說“餓了嗎?”她看看時間,下午五點半,她突然慌亂起來,不那麼快樂的時間似乎感到她的不滿,悄然間急速流逝,待她看到時,便讓她後悔不已。她說“你說,不陪我吃晚飯。”原溪說“我答應和朋友一起吃飯。”她說“幹嘛問我。”原溪說“我看看時間,現在還早一點,我七點出發離開。”她頓時感到滿意,開心起來說“為什麼突然延後時間?”原溪說“我告訴他,今天到,算起來七點是最合適的時間點。”紋身姑娘恍然大悟,沮喪感到一道悲傷說“既然能騙他今天到,為何不能騙他明天到?多留給我一天也好。”他說“我不是為了來見你而來的。提前一天刻意留給你,留給我們。”她深切的悲傷起來說“偷偷的來,像是做賊一般嗎?我們有過做賊的日子。”他說“你剛才對我說,這也許是最後一次相見。你說,留給你的時間不多,很寶貴,於我同樣,你卻在荒廢。”

  紋身姑娘抖擻精神“那我們吃晚飯。”

  “吃什麼呢?”

  “最愛吃的。烤肉館,鐵板燒。這一次三隻鮮蝦,我一隻,你倆只。”

  “幹嘛非要這樣?”

  “我覺得鮮蝦美味,你覺得非常美味。別的地方沒有,你多吃一隻,留作紀念。”

  原溪挽起紋身姑娘,紋身姑娘便滿意起來。靠近他懷中,像一對嬉笑的戀人。許久沒來過這個地方,他們走到記憶中的地點,看到熟悉的高樓,卻沒一眼看到熟悉的店,都忍不住擔憂店關門,原溪說“怎麼辦?”紋身姑娘尤為苦惱,若不是這家熟悉的店,這頓晚餐頓時讓她想來沒有了欲望。她焦急尋找著,在大樓臨街鋪面精密相連的店鋪中分辨,似乎那店真的關門了。原溪仍問“怎麼辦?”她說“找不到就不吃這頓晚餐,你走。”但幸好她堅持往前走,找到了熟悉的店鋪,拉著原溪走進店裡坐下,就像回家,她當這家熟悉的店,每一道菜都是為他們二人量身定製,就像昨夜那間酒店的房間。

  失去那份愛情的人,一旦重逢,常常一起走在回憶里,偏執追尋那一處不會存在的家。

  菜仍然是熟悉的味道,卻沒有了曾經的歡笑,她偶爾說幾句有趣的話,他淡淡接下,像是久長的時間裡終於說完了人生里所有的話語,此時交談變得正式,變得無心。她固執找到這家熟悉的店,吃熟悉的東西,卻找不到最熟悉的記憶。是的,她悄悄承認:記憶是有保質期的,一旦從密封的盒子裡取出來,很快就會變質腐爛。尤其如他們這般,常常將這份記憶重複的循環踐踏,它或許仍然是一份不被忘記的記憶,卻已經失去了它裝在盒子裡那時,擁有的神奇力量。

  這頓類似原溪附贈,而顯得無比珍貴的晚餐,猶如昨夜她無比期待的相遇,嘗過一些美味的菜餚,沒留下更多她渴求的東西。店門外,夜色靠近,吹起冷風。她替他拉好衣衫,他自然挽起她的手,任她擠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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