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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騷包的公狐狸得意地搖晃著尾巴,掐了一個法訣,瞬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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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平州,青辭鎮。

  今年的春來得早,剛過了春節沒多久,枝頭上就微微泛綠,只等一場好雨,便能生芽開葉了。

  惜月樓是一家茶館,聽說經營有些年頭了,而且有幾手靈茶的絕活,不少喜好風雅的修士都會來這裡品一杯香茗,因此裡面經常能傳來人們高談闊論的聲音,種種信息傳遞,修真界秘聞,往茶館裡一坐,便能知天下事。

  但是沒人知道,這惜月樓背後的東家,其實是當世魔君,沈昭沈元君。

  在道修與魔修達成和談協議後,便推舉了沈昭這位道修放心、魔修也擁護的大乘修士接任魔君一職,成為新一任的魔修首領。

  也沒人能想到,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君大人此時隱了身形,悄無聲息地潛入惜月樓密室,一邊飲著茶,一邊將神識鋪開,聽一聽茶館的趣事解悶,順便查探下人間如今情形。

  這不,某個包間便傳來修士的談話聲。

  “……雖然守夜人老樣子,窩在止境空間,但許多隱藏在人間的魔修山頭,也如雨後春筍般,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了,就說最近這兩百年,陸續又出現了十來座,這些魔修藏得可真夠深的!”

  沈昭面露微笑,當年在和談會議上,魔修出乎意料地沒有提出控制某個州這樣的想法,而是踏踏實實地決定分散在人間各地,與道修和平共處,共享資源。整個和談持續了也一個月,各種規則由繁化簡,最後歸納為一條——

  魔修除需要受守夜人監督,不再隱藏墮魔印之外,其他一切待遇與道修無異。

  當然,和談雖然完成,但道修對魔修的接受度還沒有那麼高,路上偶遇有墮魔印的魔修,仍然有一種劍拔弩張之感。不過,畢竟沒有人天生喜歡打打殺殺,確定對方沒有惡意之後,為何不相視一笑,說不定還能成為好友呢。

  漸漸有人意識到,就算是魔修,這些修士在墮魔之前,也是與他們一樣的道修,並沒有什麼分別。

  又有人道:“任兄手上的法寶倒是新奇,不知是在何處購買?”

  “哦,你說這一件啊,這是在汾城的致遠齋買的。”

  “聽說致遠齋的東西不錯,這麼一看,果然是出過柳元君的宗門,這法寶是一絕啊!”

  一直隱匿身份的虛妙山,非但沒有收到詬病,反而成為被道修推崇的榜樣,致遠齋也不再只局限於東勝州,在魔修的有意扶植下,致遠齋已經開遍了七洲,成為魔修的一個金字招牌。

  “是啊,別看人家是魔修,這手藝是真沒話講。”

  “說起來這魔修……不怕兄弟你笑話,現在在秘境裡,我遇到魔修,倒還比遇到道修放心些。”

  “此話怎講?”

  “聽說守夜人已經由明轉暗,而且不局限於高階修士,就連築基和金丹修士也收入麾下,這樣一來,就算是魔修想干點什麼壞事,也怕撞到守夜人手上不是?”

  “說得有理啊,那五道魔律,說實話,約束得可比道修嚴格多了。”

  在人間,道修對魔修的束縛似乎越來越小,但前任魔君晏修曾經制定的三道魔律,卻增訂為五條:同類相殘者,斬。

  為修魔功而殺人者,斬。

  因脈反逆流而殺人者,斬。

  濫殺道修平民者,斬。

  惡意毀壞伽藍夜合者,斬。

  自漢宮山大戰之後,魔修損失了大部分朔月魔修以及曾經的朔月護法蕭快雨,因此之後,魔修中再無弦月朔月之分,一視同仁。

  同時,太和的畢生三斬鐵律也變為簡簡單單的一條,即不義者斬!

  另一位修士沉吟道:“一則魔修內部自律,二則修真界自太和起,不再對魔修區別對待,真正的天下大同,想來指日可待……”

  這時候,在茶館歇息的說書人,聽到這幾位的談話,便笑著起身道:“列位若是想聽魔修二三事,小佬兒不妨給各位講講,可好?”

  “老先生請講。”

  “呵呵,小佬兒平生最敬仰的,便是‘暗夜之光’柳昔卿柳元君,這位姑娘,先別提長相那叫一個驚艷,單說她扶搖山掌門祭禮一戰成名,之後率領守夜人及弦月魔修力戰陌降和蕭快雨,而後用雲和道尊留下的雲紋陣,為魔修爭取到再無修為限制的機緣,又引伽藍夜合回人間……這便是人間的領袖人物,萬眾敬仰的一代宗師!”

  一人笑道:“這些不稀奇,柳元君的事跡,黃口小兒都能說上三天三夜。”

  說書人嘿嘿笑著,又道:“再說到這魔界之花伽藍夜合,因為可以壓制魔修的脈反逆流衝動,已經成為修真界市場上慣見的靈糙,幾乎每個糙藥店都有售賣,價錢也是相當親民,據說衍丹門還研製出了一個可以將伽藍夜合煉製成丹丸的方子,方便魔修隨身攜帶。若是您沒有靈石,也不打緊,只要找到北陽州的梅裕雪山,那裡便是柳元君的道場,漫山遍野都是盛開的伽藍夜合,白雪映玄花,乃是一道奇景,如今便由一位顧真君幫忙打理。”

  另一人道:“這我聽說過,除了來求伽藍夜合的魔修,據說也有許多感念的魔修會去梅裕雪山參拜,若是運氣好,也許還能見到那位美艷絕倫的暗夜之光。”

  說書人又道:“只可惜,這位經歷幾乎堪稱傳奇的柳元君早已名花有主,為太和青弭峰峰主晏修晏元君的道侶,兩人感情深厚,屢立奇功,聽說晏元君還曾為人間抵禦外界之敵,因此天道降下福澤,已育有一對龍鳳胎,教許多愛慕者捶胸頓足,唏噓不已。”

  他說到這裡,突然冷汗涔涔,朝著眾人一鞠躬道:“不好,小佬兒內急,先行告退,諸位海涵,原諒則個!”

  眾人哈哈大笑,那說書人便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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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老,您說得還痛快否?”沈昭一手把玩著茶杯,一手撐在腮邊,對著下面跪著的說書人不緊不慢地道。

  “哎呦都怪屬下這張嘴,淨說您不愛聽的!”說書人看上去哆哆嗦嗦,實際上憋著笑呢。

  “哼,她結道侶,她生兒育女與我何干?您要是想氣我,還早著呢!”

  “您不氣,哎呦我的小主子哎,您最大度,絕不生氣。”

  要是真不生氣,幹嘛急沖沖地把他召進來?唉,他們家小主子看著風流倜儻,其實就是一情種。

  董老是曾經服侍過沈家的老人,沈昭找到他後,就想方設法地幫董老修煉,只可惜董老歲數大了,靈根不好,長相一直也沒變年輕,現在幫他經營著茶館,算是一個小小的消遣。

  董老畢竟不是真正專注於大道的修士,他看著自家的小主子年年孑然孤獨,也是心裡疼,表面樂,還時不時地刺他一下,那叫恨鐵不成鋼。

  沈昭自然不會為難董老,這麼多年,不是親人,已勝似親人。

  他扶董老起來,正要問問茶館的情況,突然發現外面漸漸起了烏雲。

  沈昭神色一緊,他立刻飛出惜月樓,站在屋檐所雕的房獸頭頂上,觀風望雲。

  他還記得與她的那個約定,只是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

  “每隔五百年,當第一聲春雷響起的時候,穿上你最漂亮的裙子,到南平州青辭鎮的惜月樓,喝一杯茶。”

  距離兩人約定的那一年,已有五百年,他早就在止境空間呆不下去,心裡想的全是她。

  你好不好?

  你快樂不快樂?

  不,他根本不想問這些問題,他只是想見她!

  沈昭看著那烏雲漸漸密布,他幾乎屏住呼吸,去等那一聲春雷。

  “轟!”

  第一聲春雷乍響!緊接著,便是密密小雨落下,沈昭就這樣佇立在雨中,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微顫的睫毛泄露了他的心事,和那已經說不出口的情思。

  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他看到一位穿著輕巧紅色薄裙的女子,撐著一把油傘,緩緩走入青辭鎮的小巷。

  山水煙色中,青糙綠階前。

  他眼中,也只剩下她一個人。

  想喚,不知從何喚起。

  想碰,怕驚碎了美夢。

  躊躇間,她似已經感覺到他的目光,於是緩緩抬起傘沿,慢慢露出那回憶中勾勒過無數次的容顏。

  輕聲道:“好久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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