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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儘管依舊不是很明白母親的那些話中話,可母親能夠對自己放手至此,能夠如此支持自己,柳雁雪已是滿足了的。如今的她,並不曉得自己將會尋到些怎樣的真相,面臨些怎樣的磨難;可她卻清楚地曉得,自己若是不去追究不去探尋,自己日後定是會後悔終生的。

  天蒙蒙地亮了,三人三騎各懷心思地相聚於雪茗谷的入谷口,用目光傳達了各自的心聲,共同向那既未知又已定的未來行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雁兒的追妻之路漫漫吶

  第57章 求情

  賀益成捏著筷子的手頓在了半空中,面上的神色幾番變化著。一旁的徐公公捕捉到了這天子之怒的前兆,急忙向一句話引起了這怒火的朝青使了使眼色,怎奈朝青只是自顧自地低頭看著腳尖,並未注意到徐公公的小動作。

  可這次,徐公公的預感卻是錯了的。預想中的怒火併未到來,而賀益成則是作出了完全相反的反應。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用那從所未有的慈祥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朝青,道:“槿兒還未用膳吧?”那尋常人家父親一般的語氣,出自賀益成之口,放在了朝青的身上,卻是足以讓一旁的眾人震驚的。賀益成向徐公公揮了揮手,“去,再去擺一副碗筷。拿來了,便都下去吧,此處不需要人侍候。”

  徐公公領命離去,房間內只剩下了這毫無血緣關係的皇家父“子”倆。

  “愣著干甚,坐。”擺了擺手,埋頭吃起了自己的東西。

  朝青依言坐下,卻並未敢動那桌上的東西。

  賀益成見狀抬起了頭,“看什麼看,看著便能飽了?還是說你不曉得該怎麼用筷子?”

  “……”心不在焉地乖乖吃起了御膳。

  食不言寢不語,可時間卻是在流逝的。桌上的東西還剩下一半有餘,可兩人卻是已經絲毫吃不下了。朝青端正地擺好筷子,便再度恢復了那毫無動靜的模式,靜靜地等待著一切的後續。她隱約中好似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嘆息,一聲不知是嘆還是悔的帝王嘆息。

  “所以,你今日來尋朕,就是為了替你大哥求情?”將筷子扔在案上,那清亮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房間內顯得很是唐突。“你可曉得,朕說過,但凡替他求情者,一概同罪論處。”

  “回父皇,兒臣曉得。”

  “那為何還要來提起這些?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是覺得你身上那個蠱毒太久沒發作,皮癢了?”手指在桌案上畫起了圈,“手足相殘,謀權篡位,你可曉得這是個什麼樣的罪名?你難道忘記你阿娘和妹妹是怎麼死的了?你竟會來替他求情?”

  “大哥與綏王不同。況且,”與賀益成對上了目光,“此事是否真乃大哥所為,還有待定論不是嗎?阿娘和蓉兒之事,兒臣自是此生都無法忘記的,但兒臣不願意在接二連三地失去了親人之後,又再失去一份手足之情。父皇您,不也是這麼覺得的嗎?正是因為如此覺得,才會下出那求情者同罪論處的旨意。”

  “……呵呵。”不知是被朝青的話給逗樂了還是氣笑了,賀益成就那樣捂著眼睛笑了個不停。但當他終於將手放下時,朝青卻清晰地瞧見了他那眼眶上的微紅痕跡。他站起了身,負手背對著朝青,“手足親情,手足親情。你猜的沒錯,朕是在等,也是在賭,綏王那時是如此,此時也是如此。第一次,朕賭輸了,朕賭了綏王不會對朕下手,卻也做好了對他手段的防備,可事實卻是防不勝防的,朕付出了代價,朕失去了一個能臣,上千精兵,更是失去了你娘和你妹妹。而這一次,朕卻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賭贏了……”

  “說來也是好笑,朕既希望此事是櫚兒所為,卻又不希望。呵,朕就你們這三個兒子,結果此事竟鬧得不是你大哥就是你二哥。朕猜測過他干出此事之後的種種反應,朕更是等著他來尋朕,卻沒想到,等來的是你。朕那一個院子下長大成人兩個兒子之間,竟還比不上從小就不在一起的你嗎?如此絞盡腦汁地盤算設計,不辭扮豬吃虎多年,就為了這個位置?朕還當真是被他騙了個徹底啊。”

  朝青在一旁努力地將自己當做著那聽不懂人話的擺設,她清楚,皇帝的話語,皇帝的心情,並不是自己能隨意聽的,尤其是在此時。

  賀益成轉身面向了朝青,那深沉的眸子中不知在盤算著些什麼:“你既來求情了,那便是破了朕的規矩,說說看吧,你想要朕怎麼罰你?或者說,你今日的目的並不只是替你大哥求情而已?”

  “求情既是目的,也是方式。兒臣……”深吸了一口氣,“兒臣想……出去看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趁著自己還……還能有這機會。大哥之事……兒臣懇求父皇能饒大哥一命,能允許兒臣將大哥和大嫂一同帶走,兒臣保證,他們定不會威脅到太子殿下的儲位。”

  “……你在朕面前如此說,便不怕朕將你一同處置了?還是說,你覺得你護駕有功,你有恃無恐?你阿娘和胞妹也因護朕而死,朕便不敢動你了?”

  朝青笑了,她不明意義地笑了,那黑亮目光中的苦痛將賀益成看得一愣:“父皇說兒臣是有恃無恐,或許是吧,兒臣也不曉得。兒臣只是覺得……兒臣左右也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自坐上這帝王之位以來,心好似已是很久未像這幾日裡這樣痛過了。這掌控天下蒼生的皇權,果真是有著麻痹人心的力量嗎?“你……你恨朕?”

  “恨?”喝了口茶水,“為何要恨?若沒有父皇,我又怎可能多活這麼十一年?”

  “十一年……呵呵,都十一年了。”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這十一年裡,你可是有一天將朕真的當做你的父皇過?在你的心中,朝大哥才是你的阿爹,朕只是個半路殺出的仇人之弟吧?你覺得你已經沒有可以失去的了,便就有了資本如此與朕說話資本?你當真以為朕不敢將你賜死?”

  朝青又笑了,“或許……或許能讓父皇您賜死,對兒臣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吧?匕首、鳩毒來的至少沒有那被烈火焚身的痛……”

  “……你走吧,既走了,便再也不要出現在朕的眼前。”站起身,不願看向那皮包骨頭了的朝青,“便如你願,將……將櫚兒也帶走吧,日後莫要回來了。櫸兒他……”

  “謝父皇恩准。”

  朝青走了,房間內有隻剩下了賀益成一人。他隨意地走到了自己小兒子方才坐過的地方,隨意看了一眼,可這一看卻是讓他那本就難受的心更加難受了。因為那案上茶杯中裝著的不是透明的茶水,而是一杯鮮紅的粘稠。

  ……

  建安元年,太。祖的登基終是為那群雄四起的亂國畫上了個圓滿的句號。天下大定,百姓也終是過上了那安穩的日子,便連這元宵燈會,也恢復了數十年前的熱鬧。傍晚的街道上人山人海,人們久違的露出了那發自內心的笑。在那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少年,肩上扛著,手中牽著一女一男的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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