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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時此刻的雞鳴山卻沒有以往的雅致幽靜,陰森恐怖得不用特意布置和製造音效,就是拍鬼片的絕佳地點,不時從糙叢裡頭一閃而過的魘、停留在樹枝上發出古怪嘶啞叫聲的飛禽似魘……此處是魘的天堂,人類的噩夢。

  “姜寧彥本尊出現了,他是敵是友啊,究竟要幹什麼?”童修在給秦和宜處理傷口,看著洞穿身體的猙獰傷口,他眼眶酸澀發紅,卻沒有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軟弱只會自亂陣腳,讓敵人有機可乘。

  秦和宜咳嗽了一聲,啞著嗓子艱難地說道:“傷口看著猙獰可怖,但是沒有傷到要害,他要是願意,直接捅破心臟就可以了。”

  “呸,誰要他願意了,你給我閉嘴,重傷員說什麼話。啊,誰讓你去攔他的,就應該讓他去死,就和江聲的師父一樣,掉進魘山裡頭說不定就一了百了,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該來的還是會來的。”放在腿上的手指動了動,秦和宜垂著眼睛看著,手上面沾滿了自己的鮮血,泛著淡淡的金色,證明自己只是個半血的巫族人,他的鮮血對姜寧彥有什麼作用嗎?他臉上有著明顯失血過多的蒼白,嘴唇發青發紫,渾身冰冷,墜落魘山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身體上血液的流逝,以非正常的方式消失著。

  就像是之前說的,秦和宜身上的傷口可怖猙獰,但沒有傷及到要害部位,以他的修為,很快就能夠止血,但是鮮血卻極快地消失著,無論他怎麼運轉靈氣都沒有用,有什麼比他動作更快地掠奪著。

  “來就來,再見到姜寧彥我肯定給他幾個大耳刮子,再捅他一刀,看他疼不疼。”還好他們身上帶著常用的藥物,又從九歌鼎那兒要了一些療傷的奇藥,不然現在這種情況,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紗布裹著的傷口又滲出血液來,童修雙眉緊緊隆起,“九歌鼎給的什麼藥,不靈啊,不是能夠立刻止血嘛,怎麼還在流。”

  “說不定傷口比較深。”秦和宜去拉扯衣服,他感覺很冷。

  “感覺冷?我給你把衣服穿上。”童修小心翼翼地給秦和宜穿上衣服,避開傷口,“九歌鼎呢,讓他貢獻一件保暖舒適的斗篷出來。”

  “他不見了。”

  “啊?”童修沒有反應過來,“難道掉在魘山裡面,還是沒有跟我們一起穿到雞鳴山上啊。”

  “不是,他應該是去了他的主人那裡。”

  “擦,忘恩負義的玩意兒,枉我們給他那麼多血,竟然餵出來一個白眼狼,哼哼。”童修氣呼呼地說道。九歌鼎跟在他們身邊的時間太長了,那個愛遊戲、愛上網、愛灌水、愛小錢錢的器靈,那個囔囔著要極品裝配、要人肉網渣的鼎,一直與他們形影不離,童修聽到九歌鼎不見了,首先是擔心他的安慰,秦和宜又何嘗不是呢。

  “扶我起來,讓我們過來,肯定有用意,到處走走看看。”

  “不行。”童修堅決不同意,“你身上的傷這麼重,移動會讓你的傷口裂開更加嚴重,我不同意。”

  “小童,聽我說,如果我們不動,就是坐以待斃,我身上的傷雖然沒有傷及到要害,但也不能夠拖太長時間。四處走走,說不定能夠找到出去的路。”

  童修眉頭擰著,理性上他知道秦和宜說的是正確的,但感性上他又不願意身受重傷的秦和宜到處走動,“啊,真是的,真是的,見到姜寧彥我一定要臭罵他一頓。你靠在我身上,我們走慢點兒,要是哪裡不舒服,你都要及時跟我說。”

  “好,我一定會說的。”秦和宜笑著保證。

  童修別開眼,臉色蒼白的秦和宜笑起來是那麼的虛弱,只要再看上一眼,他都會後悔自己做的決定,然後無論秦和宜怎麼說他都不會同意。

  秦和宜咬著牙,在童修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雙腿虛軟,因為失血太多,站起來後腦袋一陣暈眩,閉上眼睛熬過了這一陣的天旋地轉,他喘著粗氣說道:“走吧,我沒事了。”

  “嗯,走吧。”童修咬著唇,強忍著不舍扶著秦和宜往他看到的亭子方向走。

  視線跳躍過樹頂,可以看到一個八角涼亭的頂,然後就是一個黑底金字的牌匾,牌匾上昂藏用力的寫著“雞鳴山”三個大字。看著亭子很近,其實還很遠,他們朝著一個方向,沿著幽深的山道向上走,不時遇到向他們發起攻擊的魘群。

  雞鳴山上的魘群不是集合在一起行動,而是大致按照它們生前的所屬種類聚集在一起,禽類和禽類、哺辱類和哺辱類,當然,也有人類變成的魘聚集在一起。魘群在雞鳴山上繁茂的植物中來回穿梭,看似平靜的小道,其實每時每刻都暗藏著殺機。

  “該死,這些怪物怎麼都喜歡搞偷襲,突然從樹叢裡面冒出來,這是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嗎,難道雞鳴山的魘進化了,進化到有了智慧?”秦和宜身受重傷,無法出手,童修又要防備著不時跑出來的魘,又要保護秦和宜,他很緊張,水靈焰一直在身邊飄著,稍微有風吹糙動,他就立刻撲上去一陣廝殺,將一些藏在暗處準備偷襲的魘殺得一乾二淨。

  遇到成規模的魘群他們就會退後繞道,那些堵路的魘也很奇怪,並不會追上來,而是就停在遠處齜牙咧嘴,好像它們唯一的目的就是阻止秦和宜他們繼續前進。童修試過,如果堅持路線、強攻過去,魘群的數量還會不斷增加,直到他們放棄。

  山道錯綜複雜,四周或是高大的喬木、或是筆直的青竹,他們很快就在其中迷失了方向,只能夠被迫按照魘給他們“指出”的路在走。

  “咳咳,有人讓我們按照他規定好的路線在走。”扶著一棵樹,秦和宜喘息著說道。

  童修試了試杯子中蜂蜜水的溫度,剛剛好了,餵給秦和宜喝,“肯定是那個姜寧彥,耍我們玩呢。”

  “嗯。”秦和宜簡略地應了一聲,他的視線一直在向後飄,一路走來,他留下的血點子也跟了一路,只是緊張與疲憊交加的童修並沒有注意到。

  “走,我們繼續。那個亭子應該在雞鳴山的正中間,怎麼走都可以看見,現在看著越來越近了,我們應該馬上到了。”

  “走吧,快了。”秦和宜站起來,腦袋又是一陣暈眩,但是沒有之前嚴重,還沒有嚴重到暈倒的地步、他可以堅持著走到最後,倒是要看看姜寧彥做這麼多究竟是為了什麼。

  秦和宜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身上都是血污,分不清那些血是什麼時候染上的,現在還是剛才……沿著古道,他們繼續往前走,間或有一滴泛著金色的血液在他們身後出現,秦和宜的外套下擺上,正有一滴血在凝聚,由無到有、由小變大,直到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抓不住”衣服,掉在地上。

  秦和宜身上的傷,只是和一開始比起來,稍微好了一點兒,但依然有血不斷的滲出來。

  第一二三章 陰陽泉

  八角涼亭是整個武家的中心位置,位於山頂, 無論從雞鳴山哪一個角落都能夠看到那個巨大的亭子的一角,亭子中間掛著一口巨大的銅鐘,銅鐘上有銘文雕刻。這口鐘每年春節都會敲響,鐘聲響徹整個五行,鐘響九聲,昭示著新一年的美好開始、舊年的豐收結束。

  這口鐘當是武家格外養護至今的, 但如今卻傾倒在亭子內,上面布滿了被魘啃食過的痕跡, 濃稠腥臭的血液覆蓋銅鐘, 讓古樸厚重的銅鐘透著幾許的妖冶和詭異。

  秦和宜和童修已經爬到了山頂, 站在亭子的一側打量著銅鐘,上面的銘文很古怪, 不是任何一種現存於世的文字、根本無法解讀。鐘上面還有圖, 應該講述著武家的過往, 他們能夠看到的圖大致解讀了一下,應該是武家做飯很好吃,有許多人捧著金銀財寶過來求菜;天地異動,世界發生紛爭,情況很慘烈,武家這隻小蝦米因為做菜太好吃了,被爭奪天下的幾方人馬看中,爭奪中差點兒滅族;悽慘境地下武家某位先祖發現了一樣東西,用這種東西做出來的東西很好吃,有奇異的功效……

  他們看到的畫面只能夠解讀出這麼多內容,其他或被壓著或被魘啃食,都已經看不清楚。

  山頂就八角亭子這一個建築,姜寧彥逼他們過來幹什麼?

  “老秦你看,銅鐘在亭子裡面砸出來一個洞,下面是空的,我看到階梯了。”童修在亭子外面調整了好幾個方向研究,終於讓他看出了不同來,亭子內有暗道,可以下去。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周圍有聲音傳了過來,越來越響、越來越多,已經近到秦和宜和童修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四面八方的魘匯聚了過來,睜著貪婪的眼睛盯著秦和宜,他身上的鮮血。

  之前有什麼壓制著魘,縱使秦和宜這個大血袋不斷的移動著,也沒有引起魘的群攻。現在這股壓制的力量消失了,聞香而來的魘從四面八方匯集了過來,它們渴望鮮血,特別是這麼好吃的鮮血。

  被這多魘盯著,別說是秦和宜和童修,就算是換了見多識廣、歲數最長的孟江和山藥精,也會忍不住惡寒一下,順便打一個哆嗦。

  “那個,老秦,我覺得我們可以下去看看了。”

  “嗯,不下去也要下去了。”

  下面的暗道究竟通向何處,裡面有沒有什麼危險,秦和宜和童修都不知道,本來還想探究一下虛實,現實卻一點兒時間都不給他們留,讓他們立刻、馬上、現在就下去。

  撬開石板,一條幽深不見底的暗道出現在他們面前,空氣中好像還有幽幽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暗道不寬,僅供一人出入,秦和宜踏上台階卻被童修阻止,“傷員退後,我在前面。”

  童修不由分說地往下走,整個人都進去之後抬頭讓秦和宜小心腳下,扶著牆,慢慢下來。暗道很陡,幾乎是筆直向下,容不得童修去扶秦和宜。

  暗道悠長,筆直向下,走了大概三十分鐘四周都沒有任何變化,一片黑暗中只有漂浮在二人身邊的水靈焰幽幽的光亮。

  童修邊走邊扭頭向後,又是看著秦和宜看到走這麼長時間的階梯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又是探頭去看暗道口,見有沒有魘衝進來。

  “注意腳下,別分心。”秦和宜忍著嗓子眼兒的干癢,提醒童修。

  童修說,“知道了。”在黑暗中,神識比肉眼更加有用,但他一心二用,心思不在腳上,很難說自己就不會踩錯了階梯,腳上一空什麼的。

  暗道內有隔絕神識的東西,他們無法以神識探看,根本無法確定前面的路究竟還有多長。黑暗仿佛無邊無際,童修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又過去了十分鐘,壓著嗓子說道:“那些魘沒有進來,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大boss啊,會讓魘覺得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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