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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朝”兩個字鑽進耳朵,沈辭柔驀地驚醒。

  上朝是卯時,李時和一向寅時過半就起床洗漱換衣,連旬休時都是這個點醒的,只不過能再陪她睡個回籠覺。該起床的點高淮會意思意思來喊一聲,但往往他進來,李時和早就已經在穿衣裳了。

  從沒有這樣讓他一聲聲催的事情,沈辭柔覺得不對,隨手理了理長發和領口,把床帳掀到鉤子上。

  床帳外邊站的果然是高淮,乍看見沈辭柔剛醒的樣子,脖子一縮,死死地低頭:“擾娘娘歇息了,娘娘恕罪。臣這也是沒辦法,該上朝了……陛下醒了嗎?”

  沈辭柔沒答話,低頭去看李時和。

  睡在她身邊的郎君安然地合著眼,不像是要醒的意思,胸口隨著呼吸均勻平穩地起伏,看樣子是睡得很好。

  沈辭柔知道賴床多舒服,但早朝這事兒不能拖,只能昧著良心推推李時和的肩:“無憂,起床啦。要上朝,過會兒再來陪我睡。”

  李時和仍然閉著眼睛,睫毛都沒顫一顫。

  沈辭柔又試著叫了幾聲,還是沒反應。她忽然覺得不對,試探著摸了摸李時和的臉。

  他的膚色白,這麼安靜地睡著,看著像是尊剔透的玉雕,摸到手裡卻是熱的,燙得沈辭柔指尖一縮。她緊張起來,屏住呼吸,手背輕貼在李時和額頭上,果然也是燙的。

  “傳御醫!”沈辭柔翻身下榻,邊上的聽風趕緊取了衣裳給她披上,“陛下在發熱,早朝推遲,有摺子的先上來。快去傳御醫!”

  高淮心說這叫什麼事兒,一個激靈,連禮都不行了,轉身就往外跑。

  聽風也嚇著了,遲疑片刻:“娘娘,這……”

  “……我先洗漱,麻煩了。”沈辭柔其實心裡也亂,她長這麼大處理過的事兒也不算少,但多半是她自己的小事,實在解決不了還能找朋友幫忙。

  但這回不一樣。她跟著李時和學了這麼久,也就學會了怎麼從摺子里摳出對方真正的意思,勉強能理清朝上的勢力劃分,若是真讓她去應付長安城裡的暗流涌動,她也沒這麼大臉敢說自己能做得多好。

  可她沒有辦法,李時和突如其來地發熱,病得醒都醒不過來,那她只能撐起來。

  沈辭柔做了最壞的打算,和聽風說:“找身能穿的禮服,不要太華麗的,看著莊重就行。”

  聽風應聲:“那早膳呢?”

  平常這個時間,沈辭柔肯定起不來,她就沒正兒八經吃過幾回早膳,現下也只能吃了,她點點頭:“先準備著吧,清淡點的。溫著就好,我等御醫來了再吃。”

  身邊的宮人把話傳下去,怡晴去取禮服,聽風則讓人端了水盆帕子來給沈辭柔洗漱。

  等沈辭柔洗漱完,換了身常服,太醫令孫放林剛到。

  路上高淮就說了是皇帝的事,孫放林哪兒還敢多話,戰戰兢兢地到榻邊跪下,指尖壓上李時和的手腕,細細探著脈。

  診了一會兒,他覺得不對,盯了李時和一陣子,再探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對,眉頭越皺越緊,整張臉看著像是個在藤上長了太久的胡瓜。

  沈辭柔看著都有點慌,壓低聲音:“太醫令,這是……怎麼了?”

  “這……從脈象上看,陛下並無大礙,只是有些風寒發熱。畢竟在冬里,又剛從華清宮回來,偶感風寒也是有的。”沈辭柔剛稍稍鬆了口氣,孫放林接下來的話又把這口氣堵回去,“但陛下發熱太過,且沉睡不醒……又不像是風寒能有的症狀。”

  沈辭柔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太醫令能說個準話嗎,到底是怎麼了?”

  孫放林調轉方向,對著她跪下,頭壓得低低的:“臣無能。”

  太醫令不是虛職,都是太醫署里醫術最高超的,往往也在宮裡當了幾十年太醫,從底下一步步提上來,他沒法子,其他人更沒法。沈辭柔一陣眩暈,讓聽風扶了一下才站穩:“……我知道了。那現在,能不能開藥?”

  “臣只能按陛下的脈象,開些治風寒的藥。”孫放林遲疑著,“但陛下久久不醒,藥能不能喝下去……”

  “不管怎麼說,先開藥吧。”

  孫放林應聲,剛接過宮人遞過來的紙筆,餘光瞥見沈辭柔朝著他一屈膝,差點嚇到地上去:“娘娘……”

  “都說醫者父母心,”沈辭柔端端正正地行完這一禮,“於我而言,陛下不只是皇帝,還是我的夫君。無論如何,還請太醫令費心。”

  聽風和怡晴連忙上前扶住她:“娘娘當心。”

  干太醫這一行的,有十分也只能說五分,何況脈象確實就是這麼回事,但這樣子實在可憐,孫放林糾結一會兒,咬咬牙:“娘娘,方才臣替陛下診脈,診出風寒,其下又似乎藏著驚懼之相。臣斗膽問娘娘,陛下病前,可遇見了什麼?”

  “驚懼?可他平常也不怕什麼的……”沈辭柔一時也想不起來,過了會兒才想到,“對了,昨晚,陛下說他做了個噩夢。”

  “那臣再斗膽一猜。”接下來要說的話太嚇人,說不好就得丟腦袋,孫放林先得要個保障,“請娘娘恕臣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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