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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熱淚滴落在宋衍卿的手背上,「皇兄,不要逼我,求求你……」

  自從那夜被玄墨送出宮,徐西陸只有在早朝的時候能見到宋衍卿。他高高坐在龍椅旁,聽著眾臣上表奏事,神情肅穆靜默,處變不驚,偶爾說幾句話也是言簡意賅,字字珠璣,儼然不是當年那個狂妄不羈的少年了。徐西陸站在群臣的後頭,遠遠地看著他,幾次捕捉他的目光,宋衍卿都會立刻轉頭別過。徐西陸不逼他,未曾主動去找他,只是安安靜靜地做好臣子的本分。

  謝青蘇重新踏入朝堂,一上任就辦了幾個大案,先是剷除了北涼埋在上京城的細作,又把幾個躲在淮水沈黨餘孽給揪了出來。他做事雷厲風行,手段果敢凌厲,越來越像他的父親,徐西陸知道,過去讓他怦然心動的仙君,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是數十年來最炎熱的夏季,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尋常百姓,都被驕陽烤得苦不堪言。一直到八月,天才開始漸漸轉涼。宋衍澈的身體時好時壞,壞的時候居多,宋衍卿把持著朝政,整日忙得不可開交,已經有數月沒有出過宮。

  八月底的一日,宮裡出了兩件大事。其一,北涼王率領十萬鐵騎南下,北安王顧承光寡不敵眾,連連敗退,退守滄州,同時十萬火急地向上京求援;其二,皇后走在了皇帝前頭,承寧八年,病逝於長興宮。

  第95章

  皇后薨逝, 舉國哀悼。在京禁屠宰四十九日, 祭祀百日, 禁嫁娶慶壽,絲竹行樂等事。除去文武大臣,百姓也當身穿素服, 為大行皇后守孝三月。

  先皇后出身書香世家,端莊沉穩, 賢良淑德, 從不爭寵媚上, 也不會像沈太后一般對母家另眼相待。對結髮妻子,宋衍澈雖談不上喜歡, 也多有敬重。得知皇后薨逝後,宋衍澈只沉默了片刻,道:「皇后的喪儀,讓端親王和禮部一同去辦罷。」

  徐府里, 管家正指示下人在房樑上掛上白布,謝氏身穿素服走過,擔憂道:「事情真是一樁接著一樁,先前是張氏, 現在是大行皇后, 府里的白布這幾月一直都掛著,安寧的婚事, 也不得不往後推了。」

  昭華安慰她:「如今我們少爺在前朝很是得用,三小姐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 夫人還怕沒有好人家上門來提親?」

  謝氏點了點頭,「但願如此——少爺可回來了?」

  「還沒呢,最近兵部事多,杏濃說少爺每日都在子時後才回。」

  謝氏上回見到兒子還是三天前的事。徐西陸公務繁忙,日日早出晚歸,人也瘦了一圈。思及此,謝氏叮囑道:「你讓廚房裡每日晚上都燉些燕窩參湯,放在火上煨著,等少爺回來讓他喝點。」

  北涼王此次揮兵南下,和以前的小騷小擾不同,似乎抱著必勝的決心,勢如破竹,一連攻下了北境的數座城池。一連幾日的早朝,端親王都在同眾臣商量此事。

  武官向來都是一腔熱血,巴不得立刻能上戰場殺個痛快,鎮遠將軍幾次上奏,主動請纓北上;而新任戶部尚書姚敏等文官則認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入秋之後,便是冬日,此時北境早已是一片冰天雪地,更遑論是更北的北涼。過往每年的這個時候,北涼的軍隊都會來我朝邊境騷擾一番,搶奪過冬的棉衣和糧食,今年陣仗雖大了些,本質不會變,不至於讓我朝如此大動干戈。」姚敏道,「更何況,大行皇后薨逝,為其喪儀已經耗費了不少銀兩,若真的要戰,勞民不說,只怕國庫的銀子耗不起啊……」

  余戎北不服道:「難不成,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北境的老百姓受北蠻欺辱,什麼都不做?」

  姚敏不急不慢道:「方才也說了,北涼所圖不過吃穿,只要我們願意施捨一些,北涼王定會主動來議和。」

  徐西陸暗道,戶部尚書心疼銀子,這是好事,可有些銀子,是如何都不能省的。與其把銀子送給北涼,還不如用在北伐上呢。他定了定神,正準備開始他數月來在早朝上的第一次發言,就看站在前頭的謝青蘇走了出來。他先對宋衍卿行了一禮,對姚敏道:「姚大人今年想要破財消災,明年呢,後年呢?」他眼神凌冽冷酷,偏偏又面如冠玉,整個人好似一把玉做的利刃,「北涼人在我朝奸細眾多,此刻怕已知道了聖上抱恙,先皇后薨逝的消息恐怕早已被他們知曉。」

  徐西陸出聲道:「北涼挑這個時候揮兵南下,恐怕不只是想□□擄掠那麼簡單。」

  謝青蘇看了徐西陸一眼,對他點了點頭。

  宋衍卿身著孝服,背對著群臣,負手而立,他聽著眾臣你一言我一句,都無甚反應。唯獨徐西陸發聲後,微微一動,道:「姚大人。」

  姚敏走出列,「臣在。」

  「銀子的事,你去辦罷。」

  姚敏一陣錯愕,「王爺?」

  宋衍卿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本王相信,你會有辦法的。」

  姚敏不敢違命,只好道:「微臣遵旨。」

  宋衍卿決意北伐,兵部比先前更加忙了。徐西陸身在兵部侍郎,主管糧草兵器諸事,一心撲在軍務上,以前好歹能回府睡一覺,現在別說是睡覺,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兵部的兩個侍郎和尚書一直待在勤政殿,和鎮遠將軍,督軍校尉等人一同商議北伐之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徐西陸先核對了此次北伐所需糧草的數量,又初步定下了運送糧草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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