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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樺這次是以BAES模型項目中方負責人的身份到MP研究中心訪問的,和她同行的陶佑銘要代表校方協調和MP研究中心的長期合作,名頭大得嚇人。出發之前,唐樺特意和Annie通了電話,電話那邊Martin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討厭——我就說她一定不會放棄BAES的,BAES就像她的孩子,沒有女人會放棄自己的孩子。

  想到這裡,她只覺得噁心得想吐。

  “你臉色不太好。”陶佑銘說,“這次日程安排很緊,能堅持嗎?”

  “不會影響陶院長工作的,放心。”唐樺小聲嘟囔了一句,戴上眼罩睡覺了。

  耶拿還是老樣子,同唐樺離開之前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她承認,這是一個做研究的好地方,總是恬淡安靜,連時間都好像過得很慢。

  但人就老得很快,不過幾個月沒見,Martin已經老得讓唐樺幾乎認不出來,原本就不多的頭髮也全掉光了。唐樺幸災樂禍地說,“時間在你身上留下了更深的烙印,Martin,但願它們給你智慧。”

  對方也是分毫不讓,“是的,Hua,智慧讓人謙卑,你比我更需要它。”

  這次會談時間很短,進展卻格外順利。陶佑銘談到了BAES模型,他認為這個模型和當下的主流氣候模型都不一樣,理念更先進,實用型更強,它早該被完善的。然後,全部與會人員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唐樺身上。

  “我會重新開始BAES的研究,從區域化分析入手。”

  “謝謝,Hua。”Martin說,“很高興和你繼續合作,你確實學會了謙卑。”

  他們在耶拿的行程只有三天。

  這三天裡,唐樺的精神高度緊張,時刻準備著同Martin撕逼,到了要回國的那天,她瘦了一圈不說,臉上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了。楊麗建議她改簽,她心裡惦記那個每天都要在電話里說想她的人,怎麼都不肯。就這麼硬著頭皮上了飛機,九個小時的飛行結束,她吐得胃都空了。

  陶佑銘說,你這樣不行,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唐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任憑他擺弄著進了醫院。急診室里的醫生檢查了她的身體狀況之後,問了她一個問題,你結婚了嗎?

  唐樺懵了,眼皮動了動,沒說話。

  “你是不是懷孕了?”

  ☆、29 唐樺懷孕了。

  那張單薄的化驗結果拿在手裡,她坐在觀察室的病床上,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撥通了喬波的電話號碼。她心裡有點亂,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這樣的事情應該怎麼說。

  喬波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來,“唐小樺,你下飛機了?”

  是啊,我下飛機了,一下飛機就被送進了醫院,原以為也就是個急性腸胃炎,結果卻收到了一份超級大禮包。唐樺想到這裡,把心一橫,“我懷孕了。”

  剛剛才化好妝,正準備上戲的喬波,懵逼了。

  他迅速地分析了一下當下的情況:唐樺懷孕了,他要當爹了,他馬上就要有一個美滿幸福的三口小家了!但是他們結婚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公開,按照喬導提出的條件,他必須在今年之內再拿一個影帝——這還要靠這部《單橋》。

  即便她懷孕了,他也不可能留在她身邊。

  唐樺有自己的工作,她那個什麼什麼的模型正處於關鍵階段,更重要的是,唐樺從來沒有說過她想要一個孩子。

  於是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個問題,“你想要嗎?”

  “杜喬波,你混蛋!”

  陶佑銘回到觀察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

  唐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醫生護士都忙著,顧不上理她,倒是旁邊一個正輸液的大姐坐在她旁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安慰,大姐說,妹子,別傷心了,男人都靠不住。

  唐小樺抽著鼻子,說不出話。

  大姐又說,妹子,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現在還孩子月份還小,你的日子還長,你要想想清楚。簡短的幾句話,陶佑銘就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唐樺,住院手續辦好了。”

  《單橋》電影的主拍攝地在甘肅的林區,那也是喬維年輕時下鄉插隊的地方。喬波裹著厚厚的軍大衣坐在小旅店改成的化妝間裡,覺得整個人都好不起來了。耳邊是電話被掛斷後的忙音,眼前是鏡子裡驚訝的臉,他冷靜了五分鐘,然後開始瘋狂地回撥唐樺的號碼,可怕的是手機左上角的信號指示卻越來越微弱,喬波心裡狂躁地呼喊著SOS,直到手機信號變成了諷刺的“僅限SOS”。

  他必須馬上回北京,一分鐘也不能耽誤。

  此時此刻的喬維正在拍攝現場同攝影導演討論拍攝細節,喬波的突然出現似乎並沒有打亂他的工作節奏。

  喬波說,“給我幾天假。”

  “什麼事?”

  “私事。”

  攝影導演識趣地走開了,喬維擺弄著攝影機,問,“什麼時候?”

  “今天。”

  “今天不行。”

  “喬導,”喬波努力地調整著呼吸,讓自己儘可能地心平氣和,“我要做父親了,我的妻子需要我,我不是你,我要回去看她!”

  他以為喬維會發火,但他沒有,他看了看陰沉著的天,說,“今天不行。”

  喬波是第二天凌晨出發的,下了整天雪,從林場到市區的路又濕又滑,越野車開了三個鐘頭才到。喬波終於撥通了唐樺的電話,接電話的卻不是她。

  這個人的聲音他討厭透了。

  “我是唐樺的同事,你有什麼事嗎?”

  這是早上七點,一個男人通過他太太的電話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讓喬波很難接受,他的左手握了握拳,“她怎麼樣了?”

  “情況比較穩定,”陶佑銘看了看病房裡的唐樺,她還睡著,“你最好不要打攪她。”

  “那我過會兒再打過去。”

  “我是說,以後也不要打攪她。”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陶佑銘愣住了,作為唐樺的同事,他已經弄丟了自己的立場。

  “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

  對方語氣平靜,甚至還有一絲輕蔑的意味,像是在等著看他的笑話,而後,不等陶佑銘回答,就掛斷了電話。這是T大第一附屬醫院1202病房,天色微蒙,四周安靜極了,病床上的人卻睡得不那麼安穩。陶佑銘就坐在病床旁邊的小沙發上,撐著額頭,看著她。我會照顧你的——這個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陶佑銘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唐樺。”

  唐小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她在做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段寫不完的代碼,現在又出現了一個不眠不休的工作狂,“馬,馬上就改完了,再等會兒。”

  她說完,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陶佑銘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就笑出聲來,“你好好休息,我晚點過來看你。”

  羅西西小同學有點方。

  今天是周末,她好不容易搞到了票子去參觀電影展,這次的主辦方特意安排了喬波個人展區,她特別期待。一大早,她騎著自行車來到戲劇學院展覽中心,剛檢了票就接到了陶院長的電話,說唐老師病了,讓她有空的話去醫院照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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