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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子琛說“是”。

  謝嘉寧輕聲說“謝謝”,沉默了好半晌,才接著說:

  “你知道表弟為什麼會年紀輕輕地就走了嗎?”

  易子琛搖頭,他知道,謝嘉寧或許只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他只用聽著就好了。

  謝嘉寧又是一段良久的沉默,窗外的雪在無聲地下,雪掩埋過後的地面,許多痕跡都不復存在。

  蕭懷靜的死亡,意味著他這個人,會在接下來的幾年或者更短時間內,逐漸被人遺忘。他存在過的那些證明,也會逐漸被掩蓋。

  “這得從他小時候說起了。”謝嘉寧說。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快完結了,就這兩天

  ☆、第 54 章(大結局)

  謝嘉寧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蕭懷靜三十餘年的一生,被他用短短几句話概括了。易子琛大致了解到,蕭懷靜的死亡或許並不能算是偶然。

  蕭懷靜幼年生活在一個充滿暴力和陰鬱的家庭中,父親是一個暴力分子,動輒對妻子拳腳相加,母親無法忍受這種生活,在蕭懷靜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就與丈夫離異。

  然而離開了父親後,母子二人的生活並沒有變好,母親長期抑鬱焦躁,過早地將生活的痛楚施加到一個少年人的身上。

  且在那之後,在蕭懷靜上中學時,又發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

  蕭懷靜被他的女班主任猥褻了。

  由於幼年的經歷,蕭懷靜形成了膽小懦弱、內向羞怯的性格,即使遭受了這樣的事,也從沒向任何人傾訴,更無法向任何人尋求幫助。在忍受了長達數月的性騷擾後,舅媽終於發現了他的異常,並順藤摸瓜,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蕭懷靜的舅媽,也就是謝嘉寧的母親,與蕭懷靜的母親關係要好,非常憤怒地找到學校討厭說法。

  然而,班主任是一個女人,蕭懷靜也已過了14歲,未成年人保護法和刑法都無法保護他。

  學校為了息事寧人,私下裡開除了女班主任,沒做任何補償,才16歲的蕭懷靜平白地被侵犯了幾個月,沒能得到任何補償,侵犯他的人也幾乎沒付出任何代價。

  不說生理上遭受了怎樣的創傷,蕭懷靜心理上的傷口,或許至死也未能癒合。

  蕭懷靜的性情,就是在那之後慢慢改變的。像是一張白紙,歷經磨難之後,終於染成了黑色。

  至於蕭懷靜的性向是先天還是後天,已無從考證,但他在平時生活中表現出的厭世心理,和那種遊戲人間漫不經心的態度,大約都是從幼時的經歷中來的。

  謝嘉寧說完之後,久久沒有再開口。

  從之前蕭懷靜性向莫名被暴露的事情中,易子琛就知道他們表兄弟的感情應該不錯,此刻看到謝嘉寧黯然落魄的眼神,易子琛才發現原來他們感情不只是不錯而已。

  “懷靜上中學的時候,我剛剛參加工作不久,每天忙得焦頭爛額,所以對他疏於照顧。我早知道他媽媽靠不住,卻還是放任他一個人。”

  “如果我當時能再多關心他一些,或許那件事就不會發生,又或者能早一點發現他的異常……不管怎樣,都不會導致後來的結果。”

  “可是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當我請假從公司趕回家,看到懷靜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的像個木頭人,我叫他一聲,他才抬頭看我,眼睛裡空空洞洞的。”

  “從那時候我就知道,懷靜這一輩子很難痊癒了。”

  謝嘉寧的聲音很輕,仿佛只是在簡單地敘述,可是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到他的眼圈紅紅的,嘴唇有細微的顫抖。年近四十的老男人了,竟也有這樣失態的模樣。

  易子琛沒說話。

  他知道即便說什麼,這不怪你,別自責了,逝者已矣,都是沒有用的。

  謝嘉寧停頓了好幾分鐘,等到情緒略微平復之後,才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跟你說這些嗎?”

  易子琛問:“為什麼?”

  謝嘉寧說:“因為早些時候,我覺得你和懷靜很像。”

  “直到去年秋天,我知道懷靜生病了為止,我都還覺得,懷靜從他16歲起至今,是一步步自己走向滅亡,而你會步他的後塵。”

  易子琛詫異地看了謝嘉寧一眼。

  謝嘉寧說:“不用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你跟懷靜有過一腿。”

  易子琛:“……”

  “我還知道,你之前大概生活方式跟懷靜差不多。當然,這是我的推測。”

  易子琛沒否認。在和莊憫在一起之前,他的生活狀態確實跟蕭懷靜差不多。雖然不至於整天尋死覓活,但對生活確實是一種很無所謂的態度。

  “不過我看你現在好像有了變化,”謝嘉寧說,“不像以前那樣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易子琛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是……我遇到了一個人,他改變了我很多想法。”一提到莊憫,易子琛表情頓時柔和下來,唇邊的笑意讓人無法忽視。

  謝嘉寧當然注意到了他的變化,於是垂下眸,唇角微微翹了翹,在苦澀中帶起一絲淺淡的笑意:“那很好,恭喜你了。”

  之後謝嘉寧沒有再多說,今天一反常態說這麼多話,已經是被蕭懷靜的去世刺激到的結果了。離開時,謝嘉寧叮囑了一句:“懷靜的事情,還請你替他保密。”

  易子琛答應了。

  跟謝嘉寧談完之後,易子琛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他在想,如果他沒有遇到莊憫,那現在會是什麼樣呢?

  是幸運一點,繼續像以往那樣得過且過,不問明天不問將來,亦或者倒霉一點,也像蕭懷靜一樣感染愛滋或是別的什麼病,從此在死亡的陰影下膽戰心驚,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

  然而這些問題註定沒有答案。

  正月十五那天,易子琛公司因為業務不多,人性化地放了一天假,然而莊憫身處博物館,並沒有放假。

  莊憫沒法回家跟家人一起過元宵,於是約了易子琛當天晚上去看電影。是最近上映的一部純純的愛情片。

  青澀美好又帶著一點憂傷的那種。

  易子琛早先表示過對這些片子不感興趣,但是莊憫執意要拉他去看,易子琛也就同意了,說的是捨命陪他年輕一把。

  莊憫就笑他:“你還不到三十,怎麼就不年輕了?”

  易子琛幽幽地說:“按虛歲算已經是三十了。”

  莊憫說:“那你是嫌我小?”

  “……”易子琛不想接他這個有色玩笑。

  莊憫繼續說:“你竟然嫌我小?我小嗎???”

  易子琛覺得自己可能真是年紀大了,不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跟莊憫討論這種大小問題,敷衍地安撫說:“不小不小,你一點都不小,你很大!”

  莊憫頓時笑得像只狐狸,把易子琛的腰一摟,手往下一探,掐了易子琛的屁股一把,說:“我大不大你最清楚不過了!”

  易子琛心想,這當初多好的孩子,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是自己把他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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