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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山水養人, 才不過只兩月余的神仙的日子,許歡喜愈發美麗水靈,穿梭在林間宛如那“既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余兮善窈窕”的山間精靈。

  *

  山坳的寨子裡, 一個妙齡女子立在窗前,白紗長錦從髮髻垂下, 霞光透過窗外的葉隙照進來,正好一隻鴿子飛了出去,撞向蔚藍的空中。

  許歡喜將紙箋打開,看清上面黑子白字後,忽得一張臉煞白。

  邊關戰急, 京城危機四伏——這幾字猶如一瓢冷水,澆得許歡喜渾身冰涼。

  怎麼可能呢, 她不過離家幾月,竟發生這邊變故麼?

  許歡喜有些不信,可信箋是爹的親筆,她認得, 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叫她找個地方好好呆著,切勿回京。

  她臉色極差,一雙眼有些驚慌,緊緊攥著手裡的紙條,手心的汗有些微微浸濕紙張,感覺有些黏膩,額前飄起的碎發也隨著涼風粘附在額前。

  又是戰亂!

  許歡喜渾身沸騰的血液湧入腦海之中,她感覺自己眼冒金星,拼命適應了好一會兒,這才鬆開了手,把手心裡已經揉皺的不成樣子的紙條攤開,上面的墨色有些被暈開,留下淡淡的痕跡。

  她發了好些愣,抬眼遠望——清早的薄霧籠罩了春日的山林,山澗中飛過兩隻結對的鳥兒,一陣風颳進了屋子,涼風拍在臉上本該甚是愜意,刮進屋子裡的落葉跟著歡喜的衣袖一齊進了屋內。

  她要回去。

  *

  許家世代在朝為官,雖多為文官,卻也是些冒死進諫、替朝分憂亦或者是兩國談判的使臣,個個都是得天子重用的儒臣。

  直到這一輩出了個許易周,許家的唯一一個將軍,年少成名,其用兵之道臨戰之力,無一不令敵人膽寒。

  許易周年少便被派遣在太子身邊伴讀,文韜武略,可天妒英年,少年早逝,一腔熱血撒在了塵沙飛揚的戰場上,馬革裹屍。

  即便是七年過去了,這天下誰不知道許家出了個小兒郎,偏偏老天喜愛,早早就收了做座下童子。

  可即便是這番不知道從何說起的傳言,人們只知道她哥是上戰殺敵一心為家國,驍勇善戰,胡羌聽了心驚膽戰。他的犧牲換來的只不過是人們一時的唏噓和讚嘆,卻從來沒有人會想一想他也只是個二十歲的兒郎,上有父母雙親,下有妹妹。

  逝者已逝,生者卻要更加努力的活下來。

  這便是為什麼許歡喜一聽戰亂便心驚膽戰了。

  無數人民流離失所,無數百姓失去丈夫或父親,戰火所到之處,必定生靈塗炭滿目瘡痍。

  許歡喜收拾了東西,囑咐綠衣在門口等著。

  她猶豫來猶豫去,還是決定來告這個別,即使可能這一別便再無相見的可能了。

  屋內有人交談,許歡喜還沒敲門便聽見了,她敲門,很快有人來開門,是左滿。

  左滿見她有些驚訝,不知是看許歡喜滿臉凝重,還是其他,倒是沒跟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打趣她,見是她便直接請了進去。

  許歡喜腳步有些急,心裡裝著事,但卻又不知從何開這個口。

  她抬頭看見左丘之正在看一本報帳,嘴角動了動,卻也沒開口,她知道,這可能是最後相處的一段時間了,她想珍惜。

  許歡喜垂著眼,盯著自己腳尖兒,沒敢看他的眼睛,“我要回去了。”

  “嗯現在不行,過段時間。”左丘之捏著紙張翻了頁,語氣有些遲緩。

  許歡喜儘量讓自己表情自然一點,“我待會就走了,綠衣在門口等著,我過來跟你告個別。”

  “不行,現在山下亂,你們要走也再待段時間,沒得商量。”左丘之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堅決,視線對上她的。

  許歡喜暴躁的撓頭,“我要回家。我不是來問你的,是來告別的。”

  “我知道山下危險,也知道邊境戰火已經開始,我已經決定了。”

  “你要走?”

  “是。”

  “給一個說服我的理由。”左丘之終於認真了。

  “我父母還在京城,他們有危險,我不放心。”許歡喜把紙條遞了過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與他說得如此明白,明明她和綠衣二人直接走了便可以一走了之。

  左丘之看完短短的紙條後神色依舊未變,把紙條遞迴給她,冰涼的手指拿著紙條放回了她的掌心處,感覺有些酥麻,痒痒的。

  “我會找人把他們接過來,你放心。”左丘之正經道。

  許歡喜聽了這話,心裡有些動容,但下一秒語氣堅決的開口:“他們不會跟你走的,我必須要回去。”

  面前的男人凝視著她,輕聲道:“為了你哥?”

  “你那晚果然沒醉。”許歡喜想起了那個吻,臉紅耳赤的嘀咕,“又騙我,果然是個大騙子。”

  左丘之哼了一聲:“嗯?”

  她咬緊牙關:“對!為了我的親人。”

  “你知道現在外面多危險麼,單單是白水鎮上,剛剛左滿來說便是這事,商販各回各國,生怕被抓起來當成奸細,而百姓日日在家,根本不能開門開店。你知道這亂世最多的便是什麼麼?”

  許歡喜聽的有些愣,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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