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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瑤便道好,同他下了角樓,坐上了御輦。

  御輦行了一會兒,靜瑤無意之間,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前日察覺蕭毓芸的異樣,她本要提醒他來著,然而後來要應付淑妃鍾氏,竟給忘了。

  她於是趕緊趁著御輦行進的空當同他稟報,“陛下,前日金明池水戲之時,臣妾見到了那位北遼公主,覺得她有些異樣……不知現在惠王的事如何了?”

  宇文泓正在思量等會兒要同吏部尚書與左都御史交代的事情,聞言回了神,嗯了一聲答道:“朕前兩天撤了他鴻臚寺的差事,打算叫吏部新擬人選,其他的事,正在辦,他的王位是先帝封的,朕沒有十足的理由,輕易撤不了。”

  其實現在御書房外正等他接見的這兩人便是為此事而來。他說完,見靜瑤凝著眉,又問道:“你說蕭毓芸有異樣……有什麼異樣?”

  靜瑤便答道:“這件事臣妾也只是猜測,看她那日的表現,怕是已經與惠王珠胎暗結,臣妾擔心,如此一來,她與惠王便分不開了,萬一她不在乎名分,答應入惠王府做側妃該怎麼辦?”

  這一點宇文泓倒是沒有料到,聞言不由得眉間一皺,“珠胎暗結?”

  靜瑤點點頭,“這也是臣妾的猜測,或許並不為準,但現在臣妾覺得我們該做好準備,萬一北遼若真的插手,該怎麼應對?”

  宇文泓聞言,捏了捏拳頭,“大不了就是一戰,朕不怕他們!”

  宇文泓目中露出堅毅的光,他不是沒同北遼打過,以前不曾懼怕的事,現在也不會退縮,大不了便是重上戰場。

  但在此之前,他必須要先解決這個麻煩。

  靜瑤佩服這樣的他,但卻也有些著急,就算大動干戈在所難免,可該怎麼穩操勝券的除去宇文銘這個禍患呢?

  就算暫且不論她自己的殺身之仇,宇文銘這個人為了皇權沒有底線,連與勁敵為伍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倘若天下落到他手上,必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她有些著急,神情寫的一清二楚,宇文泓猜到她心中所憂,在旁安慰道:“事情總要一步步的來,就算真要與北遼開戰,也絕對不會在此時,上次的仗才打完沒有多久,他們也要休養生息。而且,朕已經開始清理他的脈絡,等他在朝中成了孤家寡人,就好辦多了。”

  “脈絡?”靜瑤有些狐疑,“從前聽聞惠王並不關心政事,在朝中似乎並沒有什麼脈絡……”

  宇文泓冷笑一聲,“那只是他營造的假象,他狼子野心,連北遼都去拉攏,豈會不在朝中建立黨羽?就譬如上回詆毀朕與你的謠言,僅憑他自己,這謠言能流傳得如此廣與持久嗎?”

  靜瑤恍然過來,點頭道:“臣妾愚鈍了,還是陛下明察秋毫……只是不知,這些依附他的黨羽該如何處置?”

  宇文泓笑了笑,同她道:“意圖謀反,自然與主犯同罪。”

  靜瑤便明白了,他此次不會心慈手軟。

  他決心強硬,她自然放心,贊道,“陛下聖明。”

  眼看著也到了棠梨宮門外,宇文泓因有急事,將她扶下車後,並未再下來,靜瑤目送他離開,將要轉身進到正殿時,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她的親生父親,青州刺史陸永霖一直是個端方的人,但因為她嫁進了惠王府,後來與宇文銘還算親近,兄長陸敬芝效力於河東大營,從前她在惠王府時也偶有書信往來,但她不知,宇文銘有沒有通過自己的關係來拉攏他們。

  而宇文泓說正在清掃宇文銘的脈絡,也不知會不會影響到他們。

  她大感不妙,慌忙進到殿中思索對策。

  她在殿中獨坐了一會兒,恰好小廚房裡頭阿膠燉好了,倚波親自給她端了進來,見她緊鎖眉頭,不由得奇怪關問,“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方才同陛下吵架了?”

  靜瑤聞言回神,看了看她,忽然想起一個主意,問她道:“我想寫封信去青州,你想法子幫我送出去,但是不要驚動別人。”

  倚波有些奇怪,“青州?是要寫給誰的?”

  靜瑤只得含糊道,“是我從前家鄉一位好友,早些年一家遷去了青州,我前陣子恰巧得了她的消息,想再與她聯絡,但是又不想叫她知道我進了宮,免得麻煩。”

  “原來這樣啊,”倚波點頭,“宮裡頭寄出的信件都有專門的印記,如果你不想叫她知道你在宮中,只能由宮外寄了……這樣吧,你寫好交給我,我請魏大夫下了值去寄,怎麼樣?”

  這倒也可以,靜瑤又叮囑道:“最好也瞞著魏子元,別叫他知道這是我寫的。”

  倚波笑笑,“這有何難?我同他說是我的信不就成了?”

  靜瑤點點頭,趕緊去書桌前提筆,變成李妙淳後,她曾有意去學習李妙淳的字跡,但這次,她要儘量用自己從前的筆跡來寫,好叫父兄相信,這信是出自陸靜瑤之手。

  倚波見她這樣匆忙,只好將那剛出鍋的阿膠放在了桌上,提醒她說,“這阿膠放涼了不好,你記得趁熱吃啊。”

  靜瑤忙著動筆,聞言唔了一聲,“你先放著吧,我等會兒就喝。”

  她神色嚴謹,倚波便不再打擾,退出房去,還替她關上了門。

  半日後,靜瑤寫好的信件被倚波送去了魏子元面前,魏子元倒沒有多問,待到下值回家途中,便為她寄了出去,剩下的,便是等候消息了,但願父母兄長能信她所言,不受此次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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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出靜瑤所料,幾日後,宇文銘果然來到皇帝面前。

  宇文泓卸了他的差事,亦在開始修剪他的人手,他心知肚明,所以更要搶時間以占得先機,雖然用孩子牽住了蕭毓芸,但他將來若想理所當然得借用北遼兵力,仍需光明正大的迎娶蕭毓芸。

  他面上一如既往的不急不躁,同宇文泓恭敬行過禮後便道:“臣弟今日厚顏前來,再次求陛下降旨賜婚。”

  “哦?”宇文泓看著他道,“怎麼說?”

  宇文銘道:“臣上回著實欠考慮,叫陛下兩難,現如今張氏雖不能主事,但好歹與臣少年夫妻,臣怎可輕易休棄?只是慧怡如今越來越大 ,缺乏母親教導,臣心中也甚是擔憂。而北遼長公主對臣情真意切,又叫臣不忍辜負,所以臣思慮再三,想求娶其為側妃,一則料理府中雜事,再來也能幫臣從旁教導慧怡,希望陛下理解臣的難處,予以應允。”

  他話說得好聽,宇文泓看著他,不露喜怒的問道:“要娶她做側妃?那她若是不答應,豈不折損你的顏面?”

  事實上有肚子裡的孩子做牽絆,蕭毓芸已經不可能不答應了,宇文銘卻答說,“這是臣在兩難之下想出的唯一辦法,如果北遼不答應,那臣只好放棄,從此不再做他想。”

  宇文銘面上看似無奈,但有靜瑤事先提醒,皇帝也知道,蕭毓芸必定已經答應了他,否則他怎敢到自己面前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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