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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瑤這才注意到,原來路邊那十來個小太監,都是跟著倚波來的,福寧宮的茶花的確有十幾盆,如此一人一盆,倒不怕嬌貴的花被積壓壞了。

  她忽然有些奇怪,既然太后已經要叫人把花挪去司苑處,又把她叫過去做什麼?

  倚波難得見她一面,說完這句話,趕緊把她好好打量一下,問道:“前些天聽說你病了,現在可好了?”

  她點頭說好了,又有點奇怪,“你怎麼知道我病了?”

  倚波道:“前幾日我去藥房,正瞧見醫官在記你的醫檔,順口問了問,才曉得。”

  靜瑤聽後明白了,又問她,“你也病了嗎,怎麼去藥房了?”

  卻見倚波臉上忽然泛起紅暈來,輕咳幾聲,跟她含糊道:“也沒什麼要緊,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想過去找了些忍冬花煮茶喝來著。”

  這副模樣,很有些不自在的意味,靜瑤煙波一轉,忽然想起件事來,笑著問她,“對了,我上回去藥房,遇見那位魏大夫了,他似乎又回了東華門外?”

  原以為提到魏子元,倚波會不好意思,哪知卻見她一臉的憤憤不平起來,壓低聲音道,“就是!他同你一樣,也是被人使了絆子……”因周圍有人,不便細說,只好道:“改天我再告訴你。”

  靜瑤原本也奇怪,魏子元本已到了御藥房當差,忽然又回了東華門外,想必是有些內情,看來倚波是知道的,不過礙於周圍閒雜人等太多,只能欲言又止。她便點了點頭,與倚波說起其他。

  原本很是無趣的一段路,因碰見了好姐妹,一下變得不夠長了,兩個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福寧宮。

  靜瑤是應傳召而來,倚波要來移花兒,都要面見太后,得了允許後,一同邁進了殿中。

  進門兩人齊齊行禮,“奴婢等給太后請安。”

  殿中似乎還有別人,倚波拿餘光悄悄掃過殿中,發現除過太后與常伴她身邊的韓嬤嬤,另外一個坐在太后身邊的,居然像是鍾粹宮的賢妃。

  賢妃……她先前不是被禁了一個月的足?居然這麼快就重獲自由了!

  靜瑤也發現了賢妃,不知為什麼,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太后臉色不甚好,冷淡的嗯了一聲,問,“怎麼來了兩個,你是做什麼的?”

  這話是衝著倚波問的,倚波趕緊回道:“啟稟太后,奴婢是司苑處的,前來將茶花挪去暖房。”

  太后暫時沒心思理會這些,簡短發話說,“那就去辦吧,手腳利索些,都是名貴的花,可別磕了碰了的。”

  倚波趕緊道是,暗道今次太后語氣明顯透著不耐煩,似乎有怒氣隱隱要發作的模樣,可她只是個小宮女,沒有發問的權利,只得帶著滿腹狐疑,隨前來帶路的宮女離開了正殿。

  可,妙淳卻要留下來……

  踏出殿門的那一刻,倚波忽然覺得不妙,賢妃先前給妙淳使了絆子,後又因為這件事被皇帝禁了足,想必不會善罷甘休,她今天該不會想找妙淳報仇吧?

  想想太后方才的臉色,倚波越發肯定心中猜測,妙淳好歹在福寧宮裡過差,還曾貼身侍奉過她老人家,她明白無故的,何至於一見到她們就冷著臉?

  一定是賢妃在她面前告了什麼黑狀,太后把妙淳叫來,像是要質問的。

  倚波忽然有些放心不下,妙淳在宮中無依無靠,可賢妃卻是太后的娘家人,太后能向著她嗎?

  不行不行,她覺得妙淳八成是要吃虧,這可怎麼辦?

  ~~

  倚波出去後,殿門關了起來,靜瑤剛進來時行了跪禮,可一直到現在,太后也沒發話叫她起來,這舉動很不正常,她餘光瞥見賢妃華美的裙角,心中預感愈加強烈,這次怕是遇上難關了。

  太后在座榻上乜眼看她,豪不掩飾聲音里的冷意:“你去乾明宮也有一陣子了,今日叫你來沒有別的事,哀家是想問問你,陛下近來可好?”

  原以為是賢妃找自己的不自在,誰料想太后張口會問自己這個,靜瑤心裡摸不准,只好照著程式回道:“回太后,陛下近來一切都好。”

  上座的賢妃微微挑眉,目光隱約透出幸災樂禍的味道,證據確鑿了還在太后面前嘴硬,看來這個賤人有的虧吃了。

  果然,只見太后冷哼一聲,抬高了音調,“好一個一切都好,你是福寧宮出去的人,去乾明宮還是哀家親下的旨,怎麼,這些天春風得意,你就上了天了?不把哀家放在眼裡,竟敢如此欺瞞哀家!”

  話末冷的像是臘月里的寒風,叫靜瑤不由得心肝俱顫,她耳聽著太后的話,終於漸漸醒過味來,太后問的是皇帝好不好,而且似乎篤定了皇帝不怎麼好,難道……是知道了他受傷的事?

  可這跟賢妃有什麼關係?她自認為同皇帝兩人瞞得很好,連乾明宮都沒人知道,賢妃被幽禁在鍾粹宮,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現在不是琢磨這件事的時候,太后在頭頂虎視眈眈,恨不得吃了她似的,她得趕緊先過這一關再說。

  她記得宇文泓說過,受傷的事不能叫太后知道,就算太后問起來,她也要竭力否認……況且除過宮外的那個大夫,皇帝的傷口沒叫別人看見過,賢妃大約只是從哪兒聽來的風聲,只是猜想而已……

  她決定死撐下去,忙回道:“奴婢絕不敢欺瞞太后,奴婢一直謹遵您旨意,不敢有半分自大之心,陛下確實一切都好,請太后明鑑。”

  她咬死了嘴硬,卻惹得太后更加惱怒起來,“好,好,哀家從來不知道,你還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說著吩咐一旁的賢妃,“把你查到東西拿出來,哀家倒要看看她還怎麼說!”

  終於輪到自己出場了,賢妃起身道了聲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吩咐身旁的翠冬,“拿出來吧!”

  就見翠冬旋即端出一個托盤來,上面放了幾塊沾血的棉布條,除此之外,還有一件疊著的衣袍,靜瑤凝目望去,很快便認了出來,那竟然是皇帝在上元節那晚穿的那件衣裳。

  腦間頓時轟然一聲,她暗嘆不好,那些棉布條是為皇帝包紮傷口的,為免別人發現,每每換下來,她都仔細收了起來,因自己房裡沒有炭盆,而茶爐旁又有春生守著,所以無處燒掉,只能連同那件衣裳一起,藏在了自己房中。她明明也已經收了起來,現在怎麼會在賢妃手裡?

  看來那夜的事的確是敗露了,否則就算去偷,賢妃又怎麼會偷得這麼准?

  靜瑤心跳如擂鼓,此時該如何是好,怎麼辦,還要瞞嗎?物證擺在面前,她恐怕瞞不下去了!

  她腦子亂作一團,太后的聲音卻在頭頂厲聲響起,“這些是什麼東西?你可還要告訴哀家,陛下好好的?”

  她依然跪在地上,此時趕忙將整個上身都低伏下去,額頭貼著地面道:“請太后息怒,此事說來話長,奴婢絕非故意隱瞞矇騙您,實在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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