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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想出去找人,但一想方才太后那焦急的模樣,怕稍有耽擱再惹來怪罪,只好硬著頭皮親自上手了。

  從前做側妃時,她也常會為宇文銘做些湯粥小食,煮茶更是不在話下,所以現在臨時要煮薑茶,還不至於抓瞎。

  因為隨時要預備主子喝茶,所以茶爐一直生著火,一人喝的薑茶,分量並不多,她給茶壺裡放了水,一塊生薑加上一小撮祁紅,燒開後稍稍放溫,再調上少許桂花蜜,就大功告成了,做這些不費多少功夫,她小心將茶杯端至正殿,就見連御醫都已經火速趕來了。

  兩三位院判一起跪在地上,輪流為皇帝診脈,宇文泓有些無奈,眼見此時弄得這樣麻煩,倒有些後悔前夜的縱意了。他是萬金之體,御醫們誰都不敢馬虎,一人診脈需要半盞茶的時間,三人加在一起,時候就更長了。

  他有些不耐煩,但礙於母后在旁,不好發作,只好忍耐下來,正無聊的時候,瞧見靜瑤端著茶盞進來了。

  靜瑤見到他正被御醫包圍著,就考慮要不要等一會兒,沒想到冷不防遇上他投過來的目光,心裡一頓,只好走上前去,低聲道,“陛下,薑茶煮好了,請您用一些吧。”

  語罷想將茶盞放至他手邊的案几上,誰料才抬起手,去見他也伸出了手,靜瑤一愣,這是伸手來接的意思?

  她小心揣摩著,心裡抱怨現在的日子可真是頭疼,從前好歹是做主子的,哪裡做過這樣伺候人的活兒,要時時刻刻揣摩主子的意思,生怕哪裡做錯。更何況,眼前這位主子還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

  沒有時間容她多想,她壯了壯膽,試著將茶盞送至他的手上,見他果然接住了,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可很快她就發現不對,他意外的看著她,微微皺了皺眉,她心一驚,難道是做錯了,趕緊找自己的疏漏,猛然間發現了問題所在,原來她遞上去的茶杯還蓋著蓋子,他另一隻手在讓御醫們把脈,要如何把這薑茶喝進嘴裡呢?

  這麼大的疏漏,自己實在不夠細心,她懊惱著趕緊補救,又伸手過去為他揭開杯蓋,這才終於合了他的心意。

  茶湯溫熱的香氣撲面而來,正是他盼望的,因為的確受了風寒,所以咽喉有些不適,此時急需潤潤嗓子,他端起來呷過一口,嗯,味道還不錯,生薑慣常的辛辣被祁紅中和不少,蜂蜜添加得當,潤喉的同時並沒有惹人厭煩的甜膩。

  他本打算只喝一口的,卻貪婪的沒有停下,一口接著一口,直到喝完大半杯,才將茶盞擱下。

  這算是莫大的肯定,靜瑤大大的鬆了口氣,眼看殿中人都肅穆以待,便也不敢隨便走動,只好先立在一旁。

  一旁的太后不著痕跡的掃過一眼,緩聲對兒子說,“從前你最厭惡喝這些東西,今次倒還好。”

  宇文泓只是淡聲道,“兒子許久沒有生病了。”

  太后無奈的嗔他一眼,“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任性,大半夜的不睡覺,舞槍弄棒的做什麼!”

  宇文泓心中苦悶說不出,只能跟母后認錯,“此次叫您擔心了,是兒子不孝。”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還是一國之君,當著滿殿的宮人御醫,她還能再說什麼?太后只好又將怒氣撒到一旁正縮手縮腳的福鼎身上,斥道:“如今這幫奴才愈發目中無人了,陛下抱恙已有幾日,為何一直不來回稟?當哀家死了嗎?”

  福鼎腿一軟,當即重又跪了下來,苦著臉連連磕頭,“奴才知罪,求太后饒命。”

  宇文泓緩聲替他求情,“是兒子吩咐不叫告訴您,母后莫要責怪他們了……”瞧見那三個御醫似乎討論出了結果,忙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問他們,“可診完了?”

  為首的太醫院院判張良岐忙躬身回道:“回稟陛下,風寒之邪外襲、肺氣失宣,您這是受涼所致,應以辛溫解表為法,臣等已經為您開好了藥方,這就去煎藥。”

  他嗯了一聲,沒有過多的話,倒是太后伺機在旁問道:“可瞧好了,陛下可還有別的不適?”

  宇文泓當即心中一跳,母后這麼問是何意?莫非是知道了些什麼?

  其實御醫們也確實沒診出什麼,被太后這樣一問,倒是都有些愣了,張良岐壯著膽子回道:“啟稟太后,請恕臣等愚笨,除過風寒,並未發現陛下有其他病灶。”

  太后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既這麼著,趕緊下去煎藥吧。”語罷又特意叮囑宇文泓,“今次不要任性,定要好好的把藥吃了,馬上就要除夕了,祭禮,朝賀,哪一樣可都少不了你!”

  不論長得多麼人高馬大,也還是母后的孩子,宇文泓只好乖乖答應下來,不敢推三阻四。

  御醫們退出去抓藥煎藥,為了避免殿中人多空氣不好,太后叫那些閒雜人等也都撤了,靜瑤覺得自己也屬於閒雜人等,正也打算跟著眾人撤出,哪知退了一半,卻又聽見太后揚聲喊她,“妙淳留下。”

  她一頓,只好又回來。

  她垂眸看著地面,聽見太后道:“再去為陛下煮碗薑茶來,照方才的辦法就行,陛下喜歡;另外再擺幾盆花來,陛下聞不慣藥味,記得要找香味足的。”

  搬花倒是她的分內事,可煮茶呢?敢情她現在得兼任侍茶了……可這是太后的吩咐,她不能有異議,只得乖順應下,退出去一一照做。

  她找了兩個小宮女,叫幫忙搬了幾盆茶梅進到殿中,再去到茶房煮薑茶,按照方才的比例,煮好後又親自送了進去。

  病勢已然發了出來,縱使鐵打的身子,到底還是會感到疲累,加之今日休沐,宇文泓鬆懈下來,身子倚在暖榻上,為自己的慵懶跟太后致歉:“叫母后見笑了。”

  太后慈愛又心疼,“左右就咱們娘倆,有什麼見不見笑的,你小時候就長在這裡,什麼模樣哀家沒有見過?”嘆了一聲,又道,“時間真快啊!有時候哀家不經意的往東側殿裡瞧上一眼,似乎還能看見你梳總角時的樣子,這才一晃眼,陛下已經這麼大了!”

  提到幼時的舊事,宇文泓也是稍感感慨,溫聲跟太后道:“母后辛苦了!”

  太后淡淡一笑,“不必謝我,天底下那個當娘的不是如此?總想著把最好的留給孩子,情願用自己的好年華,換孩子的聰慧康健?”

  說到這裡,太后將忽然話鋒一轉,勸他道:“你身邊缺個可心的人,所以做事總是不管不顧,倘若有人時時在旁規勸,你定然不會像今次這樣了……這樣吧,我看你也不怎麼喜歡賢妃,哀家也就不指望她了,淑妃脾性溫順,又向來識大體,你宮中都是些太監,論說也是伺候人的,但比起心細,還是不如女人。這幾天先叫淑妃過去替你操持一下,就當替我好好看著你。”

  見宇文泓抬臉要說話,她趕緊補充道:“這是哀家的意思,我不能親自過去看顧你,只好找淑妃代勞,你見著她就當是見著我,不許拒絕。”

  眼見話尾又帶了慍怒,宇文泓直覺得頭疼,但他現在病著,一方面精神不濟,一方面也是不好跟太后頑抗,只好暫時妥協道:“兒子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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