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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雄英的麻煩也已經很多了。
在她遲疑的時候, 轟君發來的消息後頭, 已經出現了[已讀]的標識。
手機再度震了兩下。
[轟君:不方便的話沒關係。]
長生蜷起身體,苦惱地把下巴擱在膝蓋上。
她想去的啊。
可是不能不計後果任性呀。
好討厭的敵聯盟!
不知道打擾人家談戀愛會被驢踢的麼!
討厭討厭討厭!
長生扁扁嘴, 委屈巴巴地回了消息。
[長生:抱歉, 周末的時候不能過去了。下次有時間的話, 一定會再過去的!]
超委屈!
信息回復得很快, 似乎是一直等在那頭。
[轟君:好。等你。]
看到那簡短的回覆,長生本來沮喪得不得了的心情瞬間又再次高興了起來,像是過山車似的從地下一路飆升到了頂點。
[長生:嗯!]
抱著手機又在地上滾了兩圈,長生滿血復活了。
飛快寫完了數學作業,在攤開歷史課本的時候,她一拍腦門,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昨天就決定的,要去找不動行光的啊!竟然一下子忘記了!
而且,她隱約記得昨天不動行光好像曾經撞上過柱子,撞得還挺厲害的,不知道有沒有受傷?受傷了的話又有沒有去找藥研處理過?
昨天回來的太晚了,今天又滿腦子亂七八糟的,以至於她差點就忘記這回事了。
想到就去做,她丟開課本從地上爬了起來。
……
傍晚,日光西斜,但還尚未完全沉入地底,暖橘色的光充溢著視線所及的每個角落,灑在樹梢花瓣溪流與土地之上。
看起來,就像是被點燃了滔天的大火。
晚風吹拂過田地,透出清醒的土壤氣味。
不動行光單手撐在地上背靠著樹幹,一邊望著即將落下的太陽一邊拿著酒瓶往嘴裡倒。
因為負責了內番的田地勞作,他身上的外套與運動鞋沾滿了泥,看起很狼狽。
嘛,就算變得全身泥土,也不會有人再看著我了吧?
他如此想著,又灌了一口甘酒,仰起頭來長吐一口氣,“……天空好高……”
靠近的腳步聲即便刻意放輕了,對於短刀的偵查來說依舊形同虛設,畢竟只是個普通的人類。
不動行光並不想要理會,乾脆閉上眼睛裝睡。
有了昨天的教訓,這位審神者應該不會再無聊到非要叫醒他吧?
就裝作沒看到他,快點路過就好了。
反正,他就是一振沒用的刀,完全不值得她多費……
他的思考被打斷了,因為那個人類少女已經在他身旁蹲下,小心翼翼地正用手帕在給他擦臉。
不動行光錯愕之後,下意識地睜開了眼,於是就與近在咫尺的審神者來了個臉對臉的近距離接觸。
長生呆呆地“啊”了一聲,飛快將拿著手帕的手藏到背後,往後挪了挪有些尷尬地朝他笑道,“你醒了呀?”
“……唔。”
不動行光臉色有些古怪,他撇開頭去,皺起眉來,“你很閒麼?”
長生努力忽略他語氣當中的不耐煩,垂下眼來,“昨天,謝謝你。”
“哈?”
不動聽到她這莫名其妙的話,露出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你也喝醉了麼?居然謝我?”
明明一開始,是他的原因才讓她遭受了那種痛苦。
不止無法保護原來的主人,也會傷害到以後的……
長生抬頭看他,目光忍不住在他額頭轉了轉,雖然看起來消下去了,但是隱約還有些發腫的跡象,她指了指他的額頭,“那個,要不要去找一下石切丸?據說他很擅長消除腫包的。”
“不用!”
不動行光站起身,臉上流露出不明原因的暴躁,一雙暗紅色的瞳眸映出長生的臉來,語氣很差,“反而是你,不要再來管我。”
被修理什麼的,他這樣的刀又有什麼資格?
修好了又能怎樣?
“可是!”
長生也站起身來,望著他的背影,“我也想要成為不動行光的主人啊。”
“我不需要什麼主人。”
不動行光的背脊僵硬了一下,然後冷著聲音斬釘截鐵道。
長生垂下腦袋,攥著手帕的手握得死死的,雖然因為被拒絕而忍不住委屈地想哭,但是她忍住了,“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讓不動認同我!”
不動行光有些氣紅了臉,他猛轉過身來,大聲道,“你這傢伙腦子有問題麼!幹嘛非要執著於我這樣一把沒用的刀啊?本丸里多得是各種名刀,你找他們去就好了!”
長生也被他說得有些生氣了,咬了咬唇,豁出去一樣地大聲回了過去,“你才是,為什麼非要說自己沒用啦!我這樣的人都在試著要努力去完成想要做的事情了,你幹嘛一定非要自暴自棄!”
“你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管我!”
不動行光握緊了酒瓶,“我是一振、一振最沒用的刀啊!沒辦法把被愛的份返還給主人……不能保護主人——要是哪天,這座本丸再度陷入大火當中,我一樣還是會什麼都做不到!”
“你說要做我這樣的刀的主人?你知道信長公死去時的場景麼,我眼睜睜地看著大火……”
不動行光覺得自己肯定是喝得太多了,所以竟然把不想說的話也一起說了出來,但是不管是不是會傷害到面前這位審神者,如果她就此放棄要擁有他的念頭,那麼,就繼續下去吧。
討厭他,冷落他,不要再來管他了。
如果本丸還是沉沒在那一片黑色的詛咒當中……
有時候他的腦海中會閃現過如此自私的念頭,那樣的話,他就不用再擔心,是不是有一天,這裡也會被大火包圍,沒有主人的話,就不用擔心只能無力地看著主人殞身於大火之中了。
他就是這樣,因為害怕失去,所以連同去擁有的勇氣也沒有的膽小鬼。
被從冰冷器物之中喚醒非他所願,如果可以一直沉醉在酒精之中,那真是再好不過。
主人什麼的,他不要再擁有了。
如果他接受了她,詛咒被解除,那麼他就一定會再次傷害到她。
他不想再無能為力地看到自己的主人死在面前。
尤其還是因為他自己的緣故。
“好過分啊……”
長生被那樣吼了之後,聲音低了下去,這是她第一次被刀劍冷言相對,但是並不是因為被叱責,而是一種,從心底瀰漫出來的委屈與氣憤。
“又是信長……“
長生的嗓音都在顫抖,不知道是氣到了極點還是努力忍著哭泣的原因,以至於說話都斷斷續續的,“我跟織田信長不一樣!我不會被火燒死的,逃避有什麼意義……懊悔於沒能把被愛的份返還回去……那不動倒是也看一下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