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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瑟?”鳳莊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想通。

  因為有西奧的告訴,維佐也沒有了找工作的心思。過後的幾日風平浪靜的很,完全沒有任何事件發生徵兆,其他的事情可以不做,但夏宣的成年禮,在鳳莊的關切中訂下了日子。

  道帝敦家的嫡長子,未來家主的繼任者的成年禮,帝國官員、貴族無不削尖了腦袋想要參加。那日果然與會者雲集,高官貴族,已經很久不在人前露面的皇帝陛下竟然也到場了,維佐第一次見到皇帝陛下真人,不是在影像中。

  皇帝陛下親授了夏宣帝國侯爵的爵位,公爵之子成年即授侯爵爵位,這在帝國是首例,鳳莊和夏宣堅辭,皇帝陛下不允,夏宣只好接受了。見過了夏宣,皇帝陛下還特意把維佐叫到面前,並沒有說什麼,只問了維佐一些日常生活,弄得維佐一天都心驚肉跳,好像有什麼事將要發生。

  第二天,皇帝陛下聖旨下,授維佐。蒂亞戈為帝國伯爵,賞賜財帛無數。維佐手裡捧著聖旨,受寵若驚又摸不著頭腦,又聽說帝國伯爵爵位是皇后殿下勸諫的結果,皇帝陛下本意是要給維佐公爵爵位,皇后殿下說維佐無功無家世封位過高招人非議,才改授了伯爵。

  皇帝陛下想要幹什麼?

  維佐抓著頭髮想了半天,沒有想明白皇帝陛下此舉的意圖。

  “為七皇子造勢。”鳳莊一句點破了皇帝陛下的機心。因為維佐的姆父和西奧姆父的關係,兩人之間想必是願意親近的,至少西奧殿下很願意親近維佐,加恩維佐和夏宣,無論鳳莊的本意是什麼,但因為維佐的關係,鳳莊即便不幫西奧,也不會十分敵對。鳳莊想,如果不是糰子年幼,帝國又有未成年不得封爵的定例,皇帝陛下更願意給糰子封爵。

  維佐咕噥,“給舒爾哥哥封爵不是更有效果?”

  鳳莊看他一眼,“前年,舒爾斐濟被授帝國伯爵,同授者還有舒爾斐濟的哥哥,現在的密爾頓上將,今年年初,舒爾斐濟的爵位連升兩級,已經是帝國公爵了,並且是世襲的。”

  “啊,”維佐驚叫,“我怎麼不知道?”

  鳳莊又看他一眼。

  維佐叫道:“上將你這是什麼眼神?我是白痴嗎?”

  鳳莊默,摸摸他的腦袋,“你一向對這些不上心,不知道也是有的。”

  維佐看著他的眼睛,“我怎麼覺得上將你這話像是哄寵物?”

  鳳莊的神情莊重地不得了,“那一定是你眼花了。”

  維佐也不十分計較鳳莊的態度,左右不過是鳳莊逗弄哄他罷了,“時間還有多少?”

  “不會超出三個月。”

  76、在帝都(三)

  接下來的時間,鳳莊借著休假賦閒在家,或者帶著維佐糰子在帝都附近旅遊觀光。帝都風平浪靜,絲毫沒有風暴來臨前的預兆。瑪爾法順利考上了帝國軍校,申請了學校寄宿。糰子的家庭教師早已經就位,學習自然不能落下,好在每天有兩天休息時間可以讓他在鳳莊維佐面前撒嬌,纏著夏宣瑪爾法,去找羅納德玩耍。

  朱瑟來了幾次,他神情自若,和往常沒有絲毫不同,維佐每次想說些什麼,最終都咽了下去。

  維佐的朋友都不是高官,帝國上層的變動實在不需要他提醒什麼,再說那些事也不是他隨便說的。

  事情的發生毫無徵兆,皇帝陛下薨逝的消息從宮中傳來,除了事前琢磨出點味道的,所有的臣子皇子都措手不及。為皇帝陛下送行的哀樂在帝都上空響了整整一夜。

  天色未亮,道帝敦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維佐披著外衣,看著一身狼狽站在客廳的西奧。他全身濕淋淋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土,蓬頭垢面,雙目紅腫充血,裸露的皮膚上竟然有灼傷的痕跡。看到維佐,他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小佐——”

  維佐走過來,握住他的手。西奧的手冰涼,不是人類的溫度。維佐拉下披著外衣,給他披上,“西奧……哥、哥……”

  西奧對他揚了揚手,有些遲疑,臉上的表情似笑似哭,最終伸手把維佐抱進懷裡,力道大得累得維佐的肋骨發疼。“朱瑟死了……”

  維佐腦中一片空白。朱瑟,死了?

  “一場大火,燒得真乾淨……”西奧說,眼淚從他眼角流出來,在臉上淌出兩道泥濘的痕跡。

  鳳莊安排的人服侍累了的西奧洗漱休息,維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久久不能回神。朱瑟死了,那個精靈一樣乾淨剔透的少年。兩個月前,西奧親口說拜託他照顧他。他還記得朱瑟抱著糰子,每次被糰子尿濕了衣服,佯怒要打糰子,每次最後都會變成笑容,在糰子臉上親吻。

  維佐閉上眼,眼淚流出來。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維佐抓住鳳莊的手,問。

  鳳莊也是剛收到消息,“皇子們被召進宮裡,七皇子府發了一場大火,府上大半的人都沒有逃出來,朱瑟住的地方被燒得尤其乾淨。”

  “人為的?”維佐看著鳳莊。

  鳳莊點頭,“七皇子府相鄰的沒有任何波及。”

  “放火者呢?”

  “被七皇子府的人捉住了,不過當場就自盡了。”

  維佐愣住,“是死士?”他語氣乾巴巴地問,“幕後者呢?”

  “那些人身上穿的衣服是宮裡的侍衛服飾,腰牌是皇帝陛下的近衛,有人認出來其中的人,是常在皇帝陛下左右近身服侍的……”鳳莊不需要再說更多,從這些已經可以判斷縱火的幕後者是誰了,對方甚至沒有去掩飾。

  皇帝陛下。

  預料之中。

  “為什麼?”維佐呆呆地問。朱瑟對西奧登上帝位有那麼大的妨礙嗎?

  “少年時的七皇子已經聲名狼藉了,皇帝漠視,在宮外建府,可以想像當時七皇子的處境,當時的七皇子府每天都有死人被抬出去,臣子貴族雖然看不起這樣一位不受寵的皇子,但他畢竟還是皇帝的兒子,一些小家族便攀附了上來。朱瑟就在這種時候被家族送到七皇子身邊,那時朱瑟十二歲,七皇子十五歲。當時被送到七皇子府中的人很多,卻只有朱瑟一直留在了七皇子身邊。朱瑟對七皇子來說,是不同的。”

  少年時期同命相憐的取暖,寂寞下的心靈慰藉,是朱瑟拉住了西奧不讓他往更深處墜落,但在某些時候也束縛住了西奧。有朱瑟在,西奧就永遠不會把帝國看在眼裡,有朱瑟在,西奧不會擁有一個帝國掌權者需要的狠厲。

  西奧要登上帝位,朱瑟就不能留,並且需要他死在西奧面前。

  政治和權力向來就是殘酷的,骯髒的。

  “公爵大人,密爾頓國務卿來拜訪您。”

  維佐轉頭看鳳莊,不明白舒爾這個時候來的深意。

  鳳莊拍拍他的手,吩咐人讓舒爾去書房。

  “上將?”

  “沒事。”鳳莊在他額頭親了親,“再回去睡一覺吧,有我在。”

  哄著維佐在床上躺下,鳳莊離開了。

  維佐翻來復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睡夢裡一會兒是父親姆父,一會兒是朱瑟,一會兒又是舒爾和西奧。維佐醒過來只覺得腦袋發沉,渾身又酸又疼,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時間不過過去了一個小時。

  淅淅瀝瀝的雨聲從窗外傳進來,維佐望過去,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的,雨水滴在窗前的樹葉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維佐走過去,一股濕黏黏的冷風從窗外裹襲而來,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在窗前站了一會兒,他披了衣服,下樓取了一把雨傘出了門準備透透氣。

  雨下得並不大,路面已經濕了,維佐漫無目的地走著,感覺腦袋越發沉了,確定自己是感冒了。他揉著鼻子,沿著腳下的路拐了個彎兒,聽到樹叢後面傳來的爭執聲。

  是舒爾和西奧。

  維佐停下來,往樹叢那邊走了幾步,隱約可以看到樹叢另一邊的兩個人影。

  西奧的聲音和激動,充滿了憤慨。兩人似乎已經扭打了一會兒,滿身的狼狽。維佐猛地停下腳步,想著他這時候出去是否合適,卻聽到一聲響脆的耳光聲。

  西奧的臉偏到一邊,臉頰上明顯的五指印昭示著舒爾對他的不滿。

  “西奧。聖。盧西亞,如果你準備做一隻以後只能仰望他人的螻蟻,算是我看錯了人!你認為是我害死了朱瑟,那麼就坐到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上,我隨你處置!你有時間在這裡唧唧歪歪,卻不想其他人在幹什麼?如果你想死,別拖著我!……”

  打了一個耳光,舒爾並不解氣,抬起一腳狠狠地把西奧踹倒在地上,一拂袖子,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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