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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翹出門時,天很黑,雨很大。

  雨珠打在傘面上發出震響,像是隨時要把這可憐的傘骨壓折。

  小區門口的路燈發出的光,就像是即將熄滅的燭光,在雨中顫顫巍巍的。

  本以為路上空無一人,其實不然,穿著雨衣的協警、環衛工人、甚至在路邊開店的市民在忙碌著,幫忙打開井蓋排澇,幫忙疏通交通,幫忙在每個危險的地方豎起警示牌。

  還有很多連翹看不見的工作人員在默默無聞地為應對這場暴雨做保障工作。

  凌晨2點的S市,燈火通明,看上去比以往更熱鬧。

  連翹等來了計程車,趕去學校。

  所經過的一些路段已經積水嚴重,道路交通受到了影響,再往前開,可能發動機就要進水了,運氣不好車就要報廢了,原本司機可以隨時放連翹下來,一走了之,但他一聽說連翹是趕去一中搶救考場的老師,二話不說,一車頭扎進水窪里,把計程車開得和快艇似的,一路淌水而過,一直把連翹送到校門口才放下。

  連翹非常感動,給他一百塊,叫他不要找錢。

  司機卻堅持不收,還和她說大家都是父母,感謝像她這樣付出的老師,希望孩子們明天高考順利,並叮囑她自己注意人身安全。

  那一百塊最終還是沒有給出去,連翹真誠地給他道了謝。

  夜雨冰涼,連翹卻被這一座城市溫暖到了。

  她目光變得更加堅毅,強壓下疲憊感,迅速加入搶救考場工作中。

  一中的大門已經被淹了。

  那些停靠在路邊的共享單車被淹的只露出坐墊與把手。

  學校深陷在一片漆黑的汪洋里。

  門口站著兩位老師,提醒過來幫忙的同事們注意安全。

  “大家往中間軸,不要靠近路燈,觸電危險。”

  “這裡的井蓋已經打開,請繞開。”

  “校內已停電,大家打開手機照明,注意看路。”

  “大家從操場東側走,那邊水位淺,一定注意腳下。”

  ……

  她到的時候,那些住在教師公寓的老師們已經開始展開工作了,當務之急是進行排澇,以及安全隱患檢查。

  好在學校早有預防,把考場設在二樓,這樣哪怕一樓被淹也不影響考場,現在比較危急的是從校門口到考場的路,已經全部被河水淹沒,最深的地方能淹到連翹的腰。

  連翹看見了校長、副校長、黨委書記等等全都在現場積極想應對方案,指揮指導工作。

  校長不斷提醒著每一位路過的工作人員注意安全,連翹過來時,她還伸手扶了她一下,聲音更加真切,“連老師你也來了,千萬注意安全啊,小心點。”

  這可是她兒子的小甜心,小寶貝,她當然要多照顧點。

  連翹抬頭與她笑:“謝謝校長,謝謝各位領導,我一定會小心的!”

  沒多久,區委書記也來了。

  雖然萬年高考也下過暴雨,但考點被淹還是第一回。

  一中是市重點學校,又是重要考場之一,不僅學校領導高度重視,連區領導、市領導都十分關注。

  “剛打電話問了氣象局,明天還會繼續降雨,這水位還要往上漲。”

  “預計明天考場教學樓前的水位能達到一米。”

  大家紛紛犯難了,這可怎麼辦?

  區委書記放話,“務必要保證明天考生順利進場,一切以學生安全為重,以保證高考順利為重。”

  有老師提了個異想天開的建議:“如果水位下不去的話,那就搭一座橋吧?”

  這要怎麼搭?用什麼搭?不切實際啊。

  連翹摸了摸發酸的後頸,忽然想起了教室里的課桌,“用課桌!”

  連翹的意見很快就得到了各位領導的同意。

  此時已經凌晨4點,只是因為一直在下雨,天色依然昏暗。

  “距離進場只有4個半小時了,大家務必快點。”

  “校長,人手不夠啊!從校門口到考場有三四百米的距離,至少要六百張課桌,還要從教學樓三樓以上搬下來。”

  原本與後勤組一起奮戰在一線的是體育組與其他非自然學科的老師們,以及一些住在教師公寓自願趕來幫忙的老師,但這些人遠遠不夠。

  校長果斷做出決定,“緊急通知各個教研組組長,讓所有老師都來搬桌子,動用學校所有能動用的人力!”

  “好!”

  但是通知歸通知,那些住的遠的老師趕來也是那麼容易的事,不說路程遠,再加上暴雨阻塞交通,一時半會肯定到不了。

  連翹作為體育組教師一員,首當其衝,揮袖上陣。

  一開始張組長不願讓連翹爬樓梯,只想讓組裡的女老師們在一樓接應課桌,但實在太缺人手了,時間又緊迫,連翹又拍著胸脯說自己力氣很大,絕對沒問題。

  事實證明,連翹的確非常賣力,搬運的速度比別的女老師快,一點也不亞於那些男老師們,她很快就來回了兩趟三樓,搬下了兩張鐵質課桌。

  當她奔跑到三樓,繼續搬第三張桌子時,方丞來了,他有點責怪她的意思,“為什麼來學校的時候沒通知我?”

  說是責怪,更多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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