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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說她也是堂堂平燕侯府嫡女,縱使顧問璋再如何惱怒,也不該讓人如押解犯人一般對待她,這不是羞辱是什麼?

  顧問璋突然停下腳步,淡淡問了句:“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蕭妗掙扎的動作一頓,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有些遲疑地望著他。

  顧問璋沒聽見她的回答,便抬步繼續往裡走,只留下冰冷的一句——

  “我是溫冬晚的丈夫。”

  蕭妗心神一涼,知道這意思便是不會輕易放過她,同時心裡卻生出幾分猶如螞蟻啃咬般的嫉妒感,撓人心肺。

  為什麼是她……

  兩個護衛架著有些頹敗下來的人一路跟在最後,緩緩靠近陰暗的牢房。

  打鬥的聲音漸漸清晰,兵刃相接的鏗鏘聲在這窄小厚重的牢房裡繞樑不絕,一重重疊在一起,讓人耳暈目眩。

  蕭妗心神又一振,心思重新活絡起來,既然打起來了,便說明坤王府的人還沒有得手!

  拐角處一轉,面前生死相拼的兩撥人便盡數入眼,濃重的血腥味在這陰暗潮濕的牢房裡更加無孔不入,刺激得蕭妗胃裡一陣翻騰,同時雙眼卻是倏地明亮起來。

  她看見不遠處的牢房裡,被劫來的溫冬晚還團在角落陰影里,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不清醒。縱使外頭如此吵鬧,那道嬌小的身影卻仍是沒有動彈。

  雙方人馬打得膠著,坤王府終究沒那麼快能將大量人手調遣過來,而蕭府養在這裡的護衛一個個身手也是不可小覷,一時難分勝負。

  纏鬥間,雙方不停有人想要趁機抽身而出去往牢房那邊,卻總是立即被對方的人不要命地半路截胡,一來二去,竟總是沒有人能成功靠近。

  蕭妗看得心急如焚。

  既然她已經得罪顧問璋了,那還不如得罪個徹底,若是能將溫冬晚一刀解決,也算沒白忙活這一場,大不了魚死網破!

  刀刀見血,坤王府這邊有了後來一些人的加入,終於漸漸占了上風。有個身形較為靈活的護衛,一劍放倒面前一人,接著靈活地一個閃身便從人群中穿了出去,直奔牢門。

  “攔住他!!”蕭妗失聲尖叫,表情驚恐至微微扭曲。

  蕭府這邊便立即有一人不顧對手揮砍而下的劍刃,受了這一下轉身撲向了那個靈活的王府護衛,兩人斗作一團。

  蕭妗離兩人不遠,心裡火急火燎地往前掙。背後的護衛也分了一個出去,眼下只有一個人在押著她,觀看著打鬥的戰況,早有些心不在焉。

  如今被她這麼玩命一掙,身上的外裳竟脫落下來,來了個金蟬脫殼。同時人隨著慣力向前一撲,也不顧灰塵污土,蕭妗在地上滾了兩下,一把抱住了王府那個靈活的護衛。

  那護衛體格較小,被這麼猝不及防地一扯,竟踉蹌幾下歪倒在了地上。

  “快去!!去殺了那賤人!”

  蕭妗雙眼怒睜,泛著興奮的血光。她此時正衣衫不整地撲在地上,髮簪盡落,髮髻歪著耷拉在頭上,毫無形象可言,整個人卻激動不已。

  被扯倒的護衛惱怒不已,一腳將蕭妗踹向一邊,就要去追趕那人,卻終究是落後了一步。

  那人望著近在咫尺的牢門,喘著粗氣用力揮刀,門上的鎖鏈應聲而落。

  蕭妗捂著疼痛抽搐的肚子,雙眼卻發亮地望著牢房的方向。

  手起刀落,一片血色揮灑在牢房的空氣中。打鬥的人見狀竟紛紛停下動作,互相退開一段距離。

  蕭妗臉上肌肉一僵,顫了兩下想要再次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卻支撐不起自己的身體。

  廢物……都是廢物!!

  顧問璋丟開手中有些與他面相不符的粗獷染血大刀,落地鏗鏘一聲。

  他推開吱呀的木頭牢門,踩著牢房裡腐蝕沾灰的陳年稻草,一步步輕聲落下,往角落裡走去,仿佛生怕驚動了陰影處那道單薄的身影。

  溫冬晚抱著雙膝,耳邊有模糊不清的嘈雜聲音,時而低沉,時而尖銳,神志仍有些浮浮沉沉地不清楚,就如同還落在水裡一般。

  要是落在水裡這麼久還沒有人來救她,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溫冬晚迷迷糊糊地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沒有學一學鳧水,這樣好歹不會被淹死了呀。

  ……唔,對了,她是靖懷公府的三小姐,怎麼能學鳧水這樣野蠻的事兒呢?難怪她不會。

  “晚晚。”

  溫冬晚聽見頭頂附近傳來一聲溫和的呼喚,不對不對,不止一聲,那人叫了幾聲呢?……不管幾聲,總歸比耳朵里不間斷的嗡鳴聲要好聽得多,於是她費力地抬了抬頭,看了那人一眼。

  這一看就呆住了。

  顧問璋看她雙目迷茫,抬起的狼狽小臉上也儘是乾涸的水漬和沾染的灰塵。落水時穿的衣裳此時還穿在身上,呈現出半干半濕的模樣,皺皺巴巴的衣襟上還沾了幾根黃白的乾草。

  溫冬晚從出生開始,何嘗不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從小被溫家人呵護著長大的三小姐,又哪裡有過這般灰頭土臉,脆弱可憐的模樣。

  顧問璋心口一窒,心中翻騰起一陣一陣的心疼,他將人半圈進懷裡,一手將人從陰影處抱了出來,一手摩挲著那張呆滯的小臉,有些燙手的溫度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語氣卻輕柔:“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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