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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孩子們覺得是個什麼好玩兒的事一樣,樂呵呵興沖沖地就將重泠的手搭到了雲的肩膀上。

  “喂喂!你們!”

  眾人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回到了寺廟。

  此後,重泠在雲的治療下逐漸好轉,半月後手腕已經可以靈活運用了。

  雲照常把熬好的藥端過來餵他,“喝藥了,重泠。”

  重泠:“我自己來。”

  “你恢復得也太快了吧,依你。”

  重泠接過碗,靜靜地看著漆黑的湯藥,道:“我已經大好了,多謝你近日的照顧。”

  “沒事,沒事。你快喝吧。”雲說得一派慷慨豪邁。

  重泠點頭,將湯藥一飲而盡,正準備在臥床休息一會兒。

  雲連忙制止了他,“等等,你不許休息,跟我來。”

  重泠懵然,“什麼事?”

  雲含蓄地笑笑,“反正你基本快好了,就跟著我看看在寺廟裡日常的工作吧。見習懂嗎?”

  “……”

  雲帶著跟班重泠開始了一天的行程。

  “第一件事,給女神供奉香火,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里最重要的。”雲說著將香火點燃,姿態莊重地將其供進香鼎中。

  雲轉過頭看著重泠,鼓動道:“這個動作不費力氣,你來試試?”

  “不是說見習嗎?”

  “少廢話,快來!”

  重泠毫無辦法,在供燭上點燃了香火,學著雲的樣子行了行禮,因為覺得變扭,動作極為僵硬。

  在一旁圍觀的孩子們幾乎笑炸。

  雲裝模作樣地呵斥了他們,“不許笑,都好好地念經。噗哈哈哈!”

  重泠幾乎氣炸,一陣風似的旋出了神堂。

  “哎,你停下,雙腳這麼活動自如的話,要不要去幫我挑挑水啊?”

  重泠回過頭來正想說點什麼,看見她正用瘦弱的身板挑起兩個木桶。

  “往那邊小路走,有片泉水。”

  重泠有點訝異,“……你以前都是自己去挑水喝的嗎?”

  “對啊,人太多,來來回回幾趟才夠,不過不算遠。”

  重泠信了她的邪,在雜亂生長的樹杈中穿梭了半天,沾了一頭的奇奇怪怪的樹葉,終於才到了泉水邊。

  “我去,你這一頭的葉子。”雲將放下手頭的東西便去幫他整理長發。

  她就這樣伸手將樹葉一片片地摘下來,極度地認真,像是在做一件格外神聖的事。

  重泠恍然間,忽想起她手捧泉水餵給自己時的眼神。

  一種酥麻的體驗電流一般流淌著,重泠不自覺地將頭埋下來,讓她不至於踮著腳尖。

  雲被突然湊近的他給嚇得一個後腿,臉色驀地燃起一片嫣紅,她拍拍胸脯,道:“行了行了。”

  “哦。”

  雲整理好奇怪的心緒,默默地走到泉邊接水。

  重泠一直注視著她,冷不丁冒了句,“少接點。”

  雲愣愣地回頭,愣愣地回答,“哦。”

  然後愣愣地笑起來。

  此後,重泠開始整日整日地做恢復練習,有時三更便起來劈柴。

  一日,雲帶他到半山腰的深潭浣衣,此處的風景甚佳,楓樹火紅的葉子混跡在一片蒼翠中,有的跌到鏡面一般的潭水中,形成一點飛紅卷漣漪的唯美景色。

  “你就在旁邊的石頭上坐著看吧。”雲按著他的肩膀,將他安排妥當後,將帽子取了下來。

  “幫我保管好了。”

  重泠聽話地點頭回應,“嗯。”

  今天的重泠穿著云為他改制的老尼姑的舊衣,安安靜靜地坐在楓樹下,有風過的時候,楓葉便會簌簌地落下來,有的貪戀地落在他的肩上。

  雲每洗一件衣服就要回頭一次,只要看到他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坐在那裡,像一幅畫一般,心裡便會升起一種莫名的滿足。

  這是這麼多年,埋屍埋過來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體驗。

  她覺得自己撿到了個寶貝。

  正想著,她又回頭去看,卻發現重泠已經無聲無息地走到了自己的身後。

  “哇!你要嚇死我啊!?”

  重泠目不轉睛地俯視她吃驚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嗯。”

  “哼,混蛋。”雲別過頭不想理他了,胸腔里的東西咚咚咚地敲鑼打鼓。

  “我來洗吧。”重泠在她身邊蹲下來,如墨青絲差點垂落到潭水中。

  潭水中,倒映著凝視對方的樣子,唇角上揚,眼中有光。

  “給你給你。”

  重泠仿照她的動作,認真地洗起衣來。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用撫琴殺人的手來洗衣服。

  山里簡單的日子流水般緩緩地淌了過去,重泠恢復得很快,擔負起了挑水劈柴的重活,他不知道是否找到了新生的意義。

  這裡有孩子們天真爛漫的笑聲,有被這笑聲圍得團團轉的她。

  他想,再和自己的前半生做一個最後的告別,就永遠留在這裡,教孩子們撫琴,陪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技能考試,各種焦慮,懸著心的感覺真特難受。

  ☆、跪拜·兜兜轉轉

  雲當然是不知所措的,在重泠提出下山的時候。

  “你要走?去哪裡?”

  “去找一個答案。”

  雲看著他眼中的堅毅,突然想多問一問有關他的過去,可是,她抿緊了嘴唇,良久才弱弱地問了句,“你會回來的吧?”

  重泠習慣性地對她輕笑,“當然。”

  他轉身就走,雲在後面伸手欲攔。

  “如果你不回來,我和孩子們可是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的。”她故作輕鬆地開玩笑道。

  重泠聞言僵住了身影,停下腳步回望她,一字一句道:“那我在天涯海角等你。”

  “喂,你又在說混話了。”

  重泠見她跳腳,忍著沒有笑。

  她目送他下了山,開始陷入一段忐忑不安的等待中。

  重泠喬裝打扮一番,一路躲避著謝仇家的眼線,回到了附近暗冥閣的據點。

  通常這個時候,閣主會在這裡。

  他看著這座老巷子裡不起眼的舊樓,突然覺得陌生了起來。他在這裡彈了十多年的琴,每天只做這一件事,甚至都沒有仔細地看過這裡。

  他嘗試著踏入堂中。

  把門的黑衣人見他衣著古怪,戴著斗笠不見面容,出聲問:“什麼人?”

  “重泠。”

  “什麼!?”守門的黑衣人震驚地道,“大人不是已經……”

  “我回來了。閣主,在嗎?”

  “嗯在……在。”兩個黑衣人顫抖著聲音。

  重泠終於重新跨入了這裡,一切陳設都沒有改變,越往裡走,格局愈加精巧,穿過一片種滿海芋花的庭院,他見到了閣主。

  “閣主。”他儘量控制住自己已經發啞的嗓子。

  那人轉過身來,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

  “好孩子,你還活著。”

  這不是問句,在他的耳中,這只是句坦然淡漠的問候。

  “您……一早就知道嗎?”

  “是的。”

  重泠幾乎無法穩住自己的雙腿,“為什麼不來找我?”

  閣主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是猶豫著不能開口,半晌,“想聽真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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