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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安咬牙,走回那陣法中,一時不知道要如何流血。

  把手按在地上摸索,感覺有稜角分明的東西刮破她的掌心,且不止一處。

  瑩瑩微光下,紅色的血也變成了黑色的,小溪流一般從她身體裡奔涌而出,有了自己的生命,歡快地在那陣法中填充。一點一點,血止不住,直到陣法吸飽了血,才緩緩止住。

  六安頭昏眼花,摸索著石壁站起身來。

  “轟……”緩慢沉重的聲響從石門中傳來,與此同時,耀眼的白光迫不及待地射出來。

  在大石門打開的那一霎那,六安整個人陷入白光中,讓傅泯恩心焦,正待要起身去尋她,卻聽到一聲悽厲的戛然而止的尖叫。

  是六安!

  ☆、夢幻泡影

  她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阿姊終於醒過來了,還好嗎”金冠朱履,炫服仙衣,唇紅齒白,是少年帝王姿態的長生。

  “唔,頭疼,許是睡得多了。”她揉揉頭,卻摸到一頭髮髻。

  “誰教阿姊貪睡,這時秋涼,也不仔細些,那些個女官大抵都是死的,待會兒全推出去斬了。”他近年越發暴虐,可是常常因此失眠。

  “不可。”徽陰一邊從榻上起來,一邊跟他說話。

  帝王溫順地把她麻掉的腿拖到自己腿上,細細揉捏,“阿姊細著那些人?我總能給你找到更好的。”

  徽陰索性抽了個軟枕頭靠在背後,毫無防備地享受著他的按摩。

  “整日裡喊打喊殺的。”語帶嗔怪,面上卻是如同見稚子玩耍不妥當一般。

  “別人如何與和我干,我只關心阿姊。”他討好地望著她。

  六安臉紅,把腿收回來,唾了他一口,“好意思。”

  坐到梳妝檯前整理鬢髮,眼睛卻從銅鏡中注視著長生的舉動。

  “又怎麼了嗎?”

  “沒事,阿姊臉色不太好,我讓國師給你揀點藥來?”

  鏡中的少女眉目突然冷清起來,長長的兩彎眉毛皺起來“長生,為何你如今同那邪道走得這般近?你又不是不知道,將我入藥是誰提出來的好主意。”

  “阿姊莫惱,”他連忙走過來站到徽陰身後“只我現下還需他做些事,倘若事成,自是賜他一死。”

  “你教他做什麼?”

  “只一些無關小事,不必煩心。”

  房間內就姐弟二人,一時無話。

  長生重重地嘆一口氣“阿姊莫惱,總歸日後你會知道。”

  “我知道個什麼?你現在有事都瞞著我,還當我是你阿姊?也罷,我這就回去。”她怒氣沖沖地站起來,卻被長生壓下肩膀在她耳邊廝語。

  “阿姊往後會想我的罷,就像長生想阿姊那樣。”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徽陰推開他往前走幾步,卻又突然回首朝長生笑了一下“臭小子。”

  如此翩然離去,只剩下惘然的長生倚門而立。

  “阿姊不要怪我才好。”

  在她離開不多時,有人通報國師有事跟他說,他站在那裡面見國師。

  那邪道躬身行禮,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大喜!丹丸已成,皇上可是尋了良辰與公主一齊服用?”

  長生猶豫片刻,搖搖頭,“只留一顆給我,另一件事恐怕還要麻煩國師。”

  於是他仔細叮囑了他去尋能人巧匠,修建地宮藏寶與丹藥,務必只能由徽陰親啟。

  後來的事六安都知道了,餵藥與被殺發生在片刻之間,皇權顛覆,她姐弟二人最終沒有得到什麼好下場。

  死前的那一滴沒有流出來的淚終於在這一瞬間流出,因為她知道自己忽略了什麼。

  她跟長生,說的話不是如今的漢話。

  他們的語言早就堙沒於歷史長河和她的記憶中,她早就忘記了那些話要怎麼說。

  也就是說,她的記憶都是假的,也許那些景象是真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

  白光撒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和白光一道進入自己身體的是長生的記憶,還沒有等她適應過來。

  光芒中一道淺弱的身影突然破散炸裂開來,成為萬千光斑,飛逝她身邊。

  長生的靈魂,在這裡等了她一千多年,他走不了,還未投生,屍體就被人埋到樹下。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纏著他,將他拘束於此地,他每日忍受著冤魂的哭訴和指責,他們沒有辦法對他做什麼,可是他自己也什麼都做不了。

  一天一天,在等待中度過。

  阿姊她,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

  他的靈魂越來越虛弱,幾乎要被那些魂靈蠶食乾淨,只是殘念一直支持著他等待。

  阿姊她一定會找到自己的,至少,至少要跟她見上一面自己才能走。

  這地宮內藏了多少珍寶,這些都是他要送給阿姊的禮物。

  他的靈魂越來越透明,越來越無力,甚至於半邊身體都已經被長生藥吸收了。

  作繭自縛吧大概,這都是報應。

  好在沒有報應在阿姊身上,也還算值得,只是不知道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想不想他?

  夫妻夢,看來是實現不了了。

  地宮內冤魂嘶吼,狂叫,卻在這一天奇異地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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