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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黎茵指尖飛揚, 輕輕鬆鬆把那幾個最難的段落都表達了出來, 琴聲悠悠揚揚, 直教人酥了半身,這就是經典鋼琴曲的魅力。

  琴聲在最吸引人的那一段之後戛然而止, 卻叫人久久陷在意猶未盡的情緒中。

  錯愕在一旁的導演最先反應過來,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面上驚艷的神情,驚喜道:“實在是沒想到你這麼會彈鋼琴,”他不是專業人士, 只是單純地覺得黎茵運籌帷幄的姿態和她彈奏出來的連貫悅耳的琴音已經符合了一般大眾的審美,即使直接拍也不會叫人找出錯來落人口實,想著,他朝那幾個專業的鋼琴家問道:“老師們, 你們覺得怎麼樣呢?”

  原先苦口婆心勸黎茵用手替的那位女鋼琴家咂舌, 但已然被黎茵的能力打動:“彈得是很不錯,雖然不至於有多叫人驚嘆, 但確實不輸一般職業鋼琴手,有這樣的演奏水平實在是讓人很難相信她是一位演員而非一個專業的鋼琴家, 我覺得由她自己來演繹彈鋼琴的片段完全沒有問題,當然,如果能多練練的話會更嫻熟連貫一些,情感得表達也能更豐富。”

  這位老師的評價非常中肯,引得另外兩位也連連認同,一致認為黎茵其實並不需要她們來當她的手替。

  既然她們都已經認可了自己,黎茵自然不可能再傲著臉,和善又謙虛地一笑:“謝謝老師們的認可,我覺得真真正正地表現給你們看,是最能夠說服你們的,所以就直接在你們面前獻醜了。”

  於是導演拍案定論,所有戲份都由黎茵一個人演繹。

  其實不用手替,還提劇組省了一筆錢,如此一想,連一旁的製片人也笑得更開心了。

  他用手肘捅了捅賀北嘉,挑著眉打趣道:“可以啊,你家這位真是多才多藝,不愧是你,有眼光,這回算是又替我節省開支了,一會兒請你們兩口子吃飯。”

  賀北嘉笑了笑沒說話,目光始終放在黎茵身上,一刻也不捨得移開眼去,他眼裡的驕傲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

  劇組的拍攝進行得很順利,尤其是黎茵和賀北嘉,幾乎沒有重拍過幾次,每一條都是一次過,轉眼一個半月過去。

  然而漸漸的,黎茵開始陷入瓶頸。她前所未有地開始逐漸卡殼,連連被喊“咔”重來。

  越是重來,她的狀況就越是糟糕,幾乎陷入了死循環。

  “咔。”導演的表情開始有些不佳,“黎茵你管理一下自己的表情,你表現出來的情緒完全不對!你應該是很動容地微笑著的,因為你想到了你的恩師,你對她滿懷感激,也深受她的鼓勵,可你剛剛是什麼表情?板著張臉,你是跟你恩師有深仇大恨還是怎麼的?”

  這一段拍的是戲中的女主角祁美詩第一次上台,在台下眾多人的注視下公開演奏,她會在恩師的鼓勵下戰勝心中的緊張和恐懼,最終完美演出成功收穫全場的掌聲。

  為了表現出她內心的掙扎與成長,這一幕需要分開拍攝兩段。

  第一段是黎茵獨自在台上演奏。她已經很完美地一條就過了。

  第二段則是飾演她恩師的老演員圍著鋼琴打轉,不斷地給予她指導,是主角幻想出來的畫面。

  最後成片裡會將這兩段交替著剪輯到一起,來表現出主角通過回憶恩師的教誨獲得成長成功演出的全過程。

  黎茵坐在鋼琴前,臉色發白。

  她擦了一把自己額角的汗,朝鏡頭的方向看去,誠懇地道歉道:“不好意思導演,再來一條,我肯定能控制好。”

  賀北嘉擔心地站在一旁看著,忍著沒有上前安撫,以免給她平添更多煩惱。

  導演透過監視器看到了她的表情,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她什麼。

  “來各小組準備,3、2、1,Action!”

  黎茵的臉上掛上笑意,開始彈奏起來。

  飾演她恩師的老演員開始圍著她轉,嘴裡念念有詞:“美詩,到時候不要去看台下的觀眾,不要緊張不要害怕,你只需要把舞台想像成是你平時練琴的房間,只有我和你,沒有別人……”

  “第三小節的那個裝飾音前短後長,你小心不要再是彈得那麼均勻了……”

  “注意掌握節奏,你的指法已經非常熟練了,到時候不要怕……”

  明明都是一些含著鼓勵的溫聲軟語,到了黎茵的耳朵里全全變了。

  “你為什麼會害怕台下的觀眾,他們是會吃了你嗎?這段節奏要是再彈錯你就別上台了,上台也是去丟臉……”

  “錯了,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個切分音重音在中間,前面的彈輕一點……哭什麼,不許哭!也別喊我媽媽,我沒有你這麼無能的女兒……”

  “你在sol上面轉指,轉過去以後哪個手指彈mi?這麼簡單的指法你為什麼老是彈錯?你是不是故意氣我的?是不是把我氣死了你才開心?啊?你給我說話啊……”

  “為什麼這次比賽又是第二,要你得一個第一有這麼難嗎?肚子疼?別人怎麼沒肚子疼,就你正好在台上肚子疼了?給我滾到琴房裡練琴去,你這個廢物……”

  黎茵陷入過去的回憶里,聲音又雜又亂,卻不停地圍繞著她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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