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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芸不知道,原來陸璟也會發狠,會憤怒,儘管很疼,她竟沒出息地有些高興。

  可是,此刻溢滿她的心的,是潮水般的悲傷與害怕——她聞到了陸璟身上刺鼻的酒味。

  陸璟見靈芸瑟瑟發抖,手拼命推著他,瞳孔里儘是害怕——原來她怕他,她恨不能離他遠點。憤怒在酒精的催化下,已經湮沒他的理智與自持。

  他冷笑著湊近靈芸的耳邊,道:“不敢回答?這麼怕你的小叔叔?”

  靈芸疼得都流眼淚,她拼命掙扎,可他力氣這樣大,她根本逃不了他的鉗制。

  這讓被憤怒、嫉妒燒紅了眼的陸璟更加瘋狂。

  他拽著靈芸的頭髮,把她往地板上一扔,俯視著她冷冷道:“18歲就知道跟男朋友瘋到半夜,真跟你那好外公一個德性。”

  靈芸的腳腕一陣鑽心的疼,似乎是扭到了。她咬著牙撐起自己,往自己的房間爬——可這讓陸璟的情緒徹底爆發。

  他像看見獵物的狼一樣,撲了上去。

  靈芸不敢相信|壓|在自己|身|上的魔鬼,是自己從8歲開始,那麼信任,那麼依賴,那麼迷戀的小叔叔。

  眼前男人放大的臉,猙獰,可怖。

  靈芸已經沒力氣掙扎了。

  黑暗中,她兩隻手摸上陸璟的臉頰,顫著嗓子問:“小叔叔,我是靈芸啊。”

  身上的男人似乎怔了一下,但立馬把靈芸的手按在地板上,冷笑著說:“我知道你是陸老頭最疼愛的外孫女。”

  他滿意地看著幾乎赤|裸的靈芸,俯下身,貼在她的耳邊呢喃:

  “你說,陸老頭要是看到我這麼|玩|他的親外孫女兒,會不會磕頭求我放過你呢。”

  陸璟第一次到陸家,是懷著怨恨的。那年他才六歲,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甚至都沒有陸家餐廳的桌子高。

  可他異常的清醒。他永遠不會忘記父親車輪下血肉模糊的臉,那是他慈祥和善的繼父給他的第一份大禮。

  他那美麗柔弱的母親,會在午夜幽暗的燈光下,看著父親的遺像,無聲的哭泣。

  不過五六年的工夫,母親便鬱鬱而終。

  他那繼父,比她大了快三十歲,她嫁過去的時候,那個姓陸的男人,已經是半截身子在土裡的人了。

  乾枯的老人,貪婪地大笑著,露出滿口被煙燻黑的黃牙,鮮|嫩的女人瑟瑟發抖曲意|承|歡。那間骯髒的,腐爛的大宅子,留給他的,只有無盡的噩夢。

  他拼命地學,忍著憤怒悲傷與噁心,對繼父笑臉相迎。

  終於,那個老人鬆了口氣——兒孫繞膝,嬌妻相伴,公司家產後繼有人,也算功德圓滿了。

  他卻一直都記得,自己慘死的生父,委屈的母親。

  即使後來在遙遠的太平洋彼岸,加州的陽光,只會讓他報復的心愈發強烈。

  1996年,亞洲金融危機,陸氏幾乎要宣告破產。

  他退了學,主動請纓,讓陸氏在上海灘重振|雄|風,直至建立起新的帝國。

  他站在巨大的鋼化玻璃前,俯瞰著外灘的車水馬龍——這個年輕的帝|王,知道自己夢寐以求的時刻,即將到來。

  他設計好一切,完美嚴密零漏洞的復仇計劃,像蜘蛛網一樣,慢慢撒開。

  陸璟望著輪椅上那個本就時日不多的老人,興奮地遞上檔案袋——他等不及了,十多年的怨恨與憤怒,讓他背在身後的手都在顫抖。

  老人一頁一頁翻著,抬起頭,道:“陸氏已經被你做空了?”

  陸璟彎下腰,湊近老人,道:您開心嗎?”

  老人緩緩搖著頭地喃喃道:“不可能。我女兒不可能死掉,她是陸家的女兒,怎麼能死掉!”

  陸璟看著情緒失控的老人,帶著無限快感地殘忍地笑道:“我呢,因為您的緣故,父母雙亡。您死個女兒陪上個女婿,也沒什麼。”

  他繼續說道:“您那個外孫女兒呢,我留著慢慢折磨。”

  老人不可置信地望著他,胳膊顫抖地指著他,嘴唇囁嚅著,卻是說不出話來。

  陸璟笑道:“現在,您一無所有,連這個輪椅,都是我的。”

  老人終於受不住了,捂著胸口,拼命地喘氣。

  陸璟在一旁,看著他,並不說話。

  直到老人再無生命跡象。

  後來,他見到了陸家唯一的後代,那個老|禽|獸的外孫女兒。他想,他其實該恨她的。

  可是,陸璟忍不住對她好。他痛苦地克制自己不去善待她,可是看到她的眼淚還是會心疼。他甚至發現,這種不該存在的感情與日俱增,讓他幾乎忘了仇恨。

  偶爾,陸璟望著這個女孩兒蹦蹦跳跳的背影,會想,放下仇恨吧,她只是不相干的人,她只是個孩子。

  再後來,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他真的就忘掉了。

  直到現在。

  陸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不過是借著醉酒的名義罷了。

  醉了,埋在心底的欲|望才會湧出,他才敢幹出隱秘的,骯髒的,渴望的事情。

  ☆、迷魂(5)

  靈芸已經不知道陸璟在說什麼了。

  原來,他一直是討厭自己的,這樣的恨意,讓她的心漸漸冷卻麻木。

  她拼命蹬著腿,啞著嗓子哀求,像只瀕死的魚,絕望地掙扎。

  靈芸恍惚中覺得陸璟好像打開自己的|雙|腿——她知道他要幹什麼,可是,太累了,真的沒有力氣了。

  然後是男人沉重的滾燙的身軀|壓|上來。

  撕裂一樣的痛,仿佛被劈成兩半。伴隨著他的低|喘,她痛得快要死掉。

  他從來都不曾真心待她。

  原來,他一直恨她。

  薛靈芸呆呆地望著這漫長無盡的黑夜,只是連眼淚都乾涸了。

  陸璟發現|身|下|的女孩兒似乎沒了動靜,慌得立馬把她抱到臥室,酒醒了大半。

  所幸,靈芸只是體力透支,暈了過去。

  他望著她緊閉的眼睛,密密的睫毛撒下陰影,襯著淡淡的青色,竟是憔悴極了。

  他忍不住撫摸著她的臉頰,拭去未乾的淚痕。

  他想,她大約會恨自己一輩子吧。

  往後漫長的年月,她會躲他,噁心他,詛咒他。

  媽媽,我終於毀掉陸家最後一個人。

  有液體掉落女孩兒蒼白的臉上。

  一滴,兩滴。

  靈芸發燒在家躺了一個禮拜。她總是不太清醒,燒得迷迷糊糊的。偶爾清醒的時候,就覺得疼,想爬起來喝水,卻怕在房間外面碰到陸璟。

  她不敢回想那個晚上。她甚至不敢想“小叔叔”三個字。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

  十年之前,他是來救她的路西法;十年之後,他是推她下地獄的撒旦。

  靈芸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她想,我該恨他的。可是,就像潺潺的溪流,即便再冷,都不可能一瞬間結成冰凍。

  她不會恨他。她會漸漸忘卻他,抹去他在她心頭的十年。

  有時候,遺忘比怨恨更殘忍。怨恨,你仍舊清晰地記得每一個細節,他是你心頭的刺,是你最隱秘的“愛人”,痛入骨髓;遺忘,是從此相忘於江湖,他於你的生命,就像不曾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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