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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太好了。」
朴羽禛把剛考好的鯖魚串遞給攤位前期待已久的女高中生，轉頭過來看著他眯著眼睛笑。戴著口罩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的少年眉眼輪廓卻在暖黃的燈光下一下子無比柔和朦朧起來。
「嗯。」
那笑太過真誠，讓陳立農晃了眼。但少年卻也只是微微彎了彎唇角，並沒有很高興的樣子。
『我是不是……不該提起這個話題？』
注意到他的反應不同尋常，那邊的朴羽禛想到陳立農去世不久的父親突然一陣愧疚。畢竟雖然當時辛苦卻是和父親重要的回憶，這個時候提起這個話題總會睹物思人吧……雖然不是陳立農肚子裡的蛔蟲，但他還是給少年的情緒低落安了個合理的解釋，並且成功說服了自己。
以後可得注意不要亂說話才行。朴羽禛譴責完自己後在內心猛力點頭。
等到夜市的人群散去結束了今晚的拍攝任務，天邊已是薄亮了。
雖然月亮和星星仍掛在天上，但太陽的光芒已經從地平線穿過了清晨的薄霧。
「先別忙了，來吃點早飯我們回去休息。」
看著還在老老實實任勞任怨忙碌擦拭燒烤台和陳立農，剛洗完手準備糊弄點早飯回去的朴羽禛忍不住揉了揉少年已經因為一夜的勞作而染上煙火氣的頭髮。
真是個傻孩子，這些東西等下會有人幫忙收拾的，何必當做自家的盡心拾掇？現在不休息晚上又要接著忙，哪怕是少年人身體也吃不消啊。
「就來。」陳立農擦了擦額角的細汗終於老老實實坐在低矮的板凳上等開飯——因為過久的站立，坐下才感覺腳已經脹痛到不行。
無處安放的長腿只能蜷縮著，連帶著整個都被擠得可憐兮兮的縮成了小小一團。於是當朴羽禛端來熱騰騰的白粥和一盤子扇貝時陳立農就像一隻茶杯兔一樣探出半個頭，兩隻手還握成拳頭敲著自己已經有點疼了的小腿。
平時看上去比誰都成熟聰慧，這個時候卻像只小動物一樣。
朴飼養員的投餵日常充滿幸福感。
經過了一夜的辛勞，大廚們也需要一點特別的安穩來慰藉自己的胃。
不必多做處理，昨晚沒未賣光的扇貝處理好放上蒸籠，正好用煮著瑤柱白粥的騰騰熱氣蒸熟。
熟了的扇貝上面放上一小塊黃油，用丁烷噴槍輕輕一掃，扇貝的甜便和黃油的香糅合在一起。
白粥里依照喜歡撒上蔥花，也是暖暖甜甜的，就這樣呼嚕嚕扒進嘴喝乾淨，操勞了一晚的胃部終於能體味到片刻的熨帖和溫暖。
雖然簡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粗陋，但也是辛勞過後的一絲甜意，喝進肚子裡嘴裡是甜的，心裡也有點甜。
然而等來攝製組跟車的兩人卻在賓館前遇到了新麻煩，原本的美滋滋變成了苦澀。
「實在不好意思，節目組之前在預訂房間的溝通上面出了一點小問題，大家只能兩人住同一個房間了。」脖子上掛著實習生牌子的工作人員連連道歉。
「一個房間有兩張床嗎？」愣愣的朴羽禛沒過大腦便問出了蠢問題。
「只有一張……不過您放心！單人間的床也很大……不然我們再去幫您溝通一下，真是不好意思！」那工作人員看上去像是要哭出來了。
「沒事沒事，就這樣吧，」陳立農趕緊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著急，然後才剛反應過來似的轉頭看向朴羽禛，「哥覺得可以嗎？」
那眼神中甚至還帶了點請求的意思，於是朴羽禛笑著點點頭表示同意，換來工作人員感激的千恩萬謝，最後變成了三個人對著不斷鞠躬的搞笑場面。
在工作人員幫他們搬行李取房卡的時候，已經累得不行的兩人就這樣不顧形象的直接坐到了賓館後門的台階上。
朴羽禛雙手撐在身邊，放鬆伸直了兩條腿抬頭看著愈發明亮的天空上變得稀疏黯淡的星子，而陳立農看著看著天，又轉頭看旁邊這人。
他們身上還都沾著海鮮和飯菜的味道，此刻的兩人不像是偶像和音樂製作人，反倒像最平常的兩個小販一樣並排坐在台階上，就像……
陳立農伸手輕輕搭在朴羽禛撐在身旁的手背上，兩個人的手差不多大小，剛好可以疊在一起。
暖的。
於是少年慢慢將手收緊，直到兩人十指相扣。
他眼神清澈，定定的看著那人微笑。而朴羽禛沒想到少年會做這種突然襲擊，轉頭先是震驚，緊跟著紅了臉。
「哥，你是喜歡我的吧。」
不是我喜歡你，而是你喜歡我哦。
「干、幹嘛——」朴羽禛抽出自己的手，好像是燙到了又好像心事被戳穿一樣。
「但我不喜歡你誒。」
陳立農卻在這個緊要關頭突然語出驚人。
「誒？！」
看著少年狡黠的笑容，朴羽禛一時竟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在拿自己尋開心，因而也變得格外手足無措起來。
「但如果哥再對我好一點，說不定我也會喜歡你的，」陳立農雙手托腮沖他眨眨眼睛，「要從哪裡開始呢？」
孩子學壞了。
不對，本身就是白切黑的。
朴羽禛內心無比蒼老悲傷，雙手掩面甚至簡直想要哭泣。
那邊的陳立農看著他這反應臉上閃過一秒落寞，卻在朴羽禛終於抬頭的下一秒熟練的轉換為過於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