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手刃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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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連她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是想爭取還是放棄。梅長恆對她的好歷歷在目,但眼前這一大一小兩個人,又明晃晃地將她臉都打腫了。

  自以為是無外如此,梅長恆大概愛的真是她的錢,也難為他十幾年如一日裝得辛苦。跟她在一起,他累了吧?

  「你......」董甜寶想要問問他們是怎麼相識的,卻又害怕知道真相後會比現在更難受。她的心已經在滴血,何必非要讓傷口繼續擴大呢?

  還是算了吧。看在孩子的份上。

  她將目光轉向玩沙子玩得正歡的孩子身上。那眉毛那眼睛那嘴巴,全都是梅長恆的模樣。也曾幻想過兩人會有一個孩子,鼻子像她,眼睛像他,集合兩人所有的優點,精緻得仿佛瓷娃娃。

  「媽媽,媽媽,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小小的孩童撲向媽媽的懷裡,扭頭好奇地望著不認識的她,露出個燦爛的微笑,再然後,視線下移,放到糖果罐上。

  「好好,我想吃開心果。我好餓。」

  「哪讓你不好好吃早飯,現在餓了吧?調皮!」母子互動,看得董甜寶眼窩一酸,心裡一軟,就將那罐她很寶貝的開心果仁推了過去:「吃吧,阿姨請你吃。」

  她的目光很溫柔,神情很自然,那女人看懂了她的意思,沒有強硬拒絕,十分開心地摸著兒子的頭,讓他想吃點吃點吧。

  等梅長恆回來,看到董甜寶居然也在,還與自己的情婦相談甚歡,臉色有些發黑。

  他鮮少有對著董甜寶生氣的時候,此時黑著張臉,作老母雞護小雞狀把那對母子拉到身後,居高臨下地站在董甜寶面前質問:「你怎麼來了?」

  董甜寶仰頭,第一次發現,原來梅長恆有這麼高,凶起來有這麼嚇人。

  「爸爸,開心果真好吃,阿姨給的,你也吃。」被寵著長大的孩子根本沒發現現場的氣氛有些凝重,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把掌心的果仁遞到父親跟前。

  剛剛還黑著臉的梅長恆十分驚愕,看看兒子手心裡的果仁,又突然見到長椅上放著的打開蓋的糖果罐。

  他拍掉兒子手心裡的果仁,對著兒子吼道:「爸爸沒教過你生人給的東西不能吃嗎?家裡短你吃喝了?沒出息!趕緊扔了!」看到兒子嘴裡正嚼著,不管不顧地伸手指頭就上去往外摳。

  哭聲瞬間震天響。被嬌養了好幾年,小男孩哪裡見過自家爸爸這麼凶的時候,倍感自己委屈,當場抱著親媽的腿,怎麼勸都不行。

  再三檢查兒子嘴裡沒有果仁了,他才沒好氣地問情婦:「怎麼看孩子的?別人給的東西就吃!平常給你們的生活費不夠花嗎?還在這丟人現眼,快回去!」

  梅長恆的反常引起了董甜寶的注意。

  她才應該是那個又哭又鬧大發脾氣的人吧?她沒有做什麼不得體的事,心平氣和,對一個私生子也和顏悅色,聽到孩子說餓,好心拿吃的給他。

  怎麼梅長恆就擺出這麼副鬼樣子?

  是覺得自己找上門來,讓他心虛了?還是害怕自己知道,本來就抱著腳踩兩條船的目的,根本不想離婚,所以那女人沒辦法,才打電話告訴了蒙在鼓裡的自己?

  董甜寶不是一個多聰明的人。這麼多年又被保護得很好,性子裡單純的一面被無限放大。但其實她也沒多傻,只不過不願意花心思算計自己同床共枕的另一半。

  孩子吃個零嘴不是大事,正室小三相見沒鬧起來也不是大事,知道自己在外金屋藏嬌,連孩子都生了更不是大事,反正她董甜寶性子軟,哄一哄也就好了。

  那為什麼梅長恆還會發這麼大的火呢?而且他並不是真的想教訓孩子,而是急切地希望不要讓孩子吃下去她的東西。

  如果不是知道這罐果仁自己經常吃,她會以為是不是自己氣暈了頭往裡面下了藥。

  下了藥?

  下了藥!

  董甜寶震驚地盯著糖果罐。她一直留意著梅長恆,自然沒錯過他剛剛知道兒子吃了果仁時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驚恐。

  他在驚恐什麼?為什麼這果仁他兒子一定不能吃?

  這東西有問題!

  她想,梅長恆總是會悄悄地剝上一盤,然後裝得滿滿的,送來給她,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當面剝的樣子。

  她以為是他想著她,溫柔體貼。

  可如果不是呢?如果這果仁根本有問題呢?

  她通體發寒,仿佛一瞬間外面的冷意凍住了她。

  信任這種東西,建立起來不容易,想要毀掉,只需要一瞬間。

  她再也不敢吃梅長恆拿來的果仁,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扔掉,只留下漂亮的罐子,還給他繼續剝。

  他每每看到空罐子時,眼睛裡都會有喜悅,喜從何來?董甜寶不願意想。

  她想,這輩子的運氣用在了梅長恆身上,大約這輩子的算計也要用在他身上了。

  她買了複製電話卡,在家裝了針孔攝像機,連家裡的兩台車上,也都被她放了竊聽器。當然,這一切都是瞞著梅長恆進行的。

  他們倆很有默契得沒有深談那天公園相遇的事。梅長恆簡單提了幾句是因為多年前他一時喝多,著了那個女人的道,她生下孩子才來找他,根本沒給他糾正錯誤的機會。

  跪在董甜寶面前哭得十分投入的梅長恆沒有抬頭,因此也沒看到董甜寶似笑非笑的臉,他以為,自己解釋清楚了,把外面的女人和孩子貶得一無是處,反覆強調自己只是給他們些錢,照顧著孩子生活,跟那女人再沒關係。

  董甜寶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照單全收,還跟以前一樣,梅長恆真當自己已經哄住了妻子,轉頭該幹什麼幹什麼,只要董甜寶不提離婚就好。

  自欺欺人的兩個人,居然奇蹟般在同一屋檐下和平共處。

  但她再也沒有吃過一顆開心果,尤其是梅長恆拿給她的。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根本不需要時間就能長成參天大樹。

  就像已經被押上斷頭台,只等著劊子手的刀揮下來一樣,董甜寶迫切地需要知道,事實真相到底如何,是她多想,還是枕邊人是個禽獸。

  她沒有等多久。在一次偷聽到梅長恆給那個女人打電話時,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開心果是好開心果,只裡邊稍微加了點料:發霉的花生磨成的末。

  董甜寶一開始並不知道這招有多厲害,直到她百度了一下。

  黃曲黴素,已經被全世界公認的強致癌物之一。人會不會患癌,取決於它在人體內堆積的數量,早晚逃不掉。

  心死是什麼感覺,憤怒是什麼感覺,董甜寶在一天內體會了個遍。

  她等著梅長恆回來,手裡,拿著一把水果刀。

  她問他,為什麼。

  他笑她,想太多。

  她又問他,他知不知道黃曲黴素是什麼東西。

  他又笑,不知道,幹嘛用的。

  眼神依舊溫柔,身上帶著另一個女人的馨香,可背後的算計與狠毒讓董甜寶狠狠打了個冷顫。

  她手裡的刀,刺進了梅長恆的肚子,一刀又一刀,刀刀直沒刀柄,刀刀帶著絕望。

  直到梅長恆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倒在地上,雙眼大睜,像離開水的魚一樣用盡全力想要吸一口氣,漸漸的不再掙扎,直至死去。

  董甜寶居高臨下,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就那麼靜靜看著,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覺得痛快淋漓!

  殺人之後,撲天蓋地的害怕與後悔才湧上來。她不想死,不想給梅長恆陪葬。於是趁著半夜,將屍拖到後院,忍著噁心剁成小塊,順著下水道想沖走。

  她不停地剁,不停地剁,剁得手發疼,胳膊發酸,始終沒有停止。

  可小塊的骨頭可以沖走,剩下的頭顱和實在剁不到的大骨頭,她也只能勉強將它們扔進好不容易打開的主管道,寄希望於在水流的作用下,總有一天能腐蝕,總有一天能被沖走。

  直到那一天,她才是安全的。

  以往軟弱無能的性格幫了她很大的忙。她只收拾乾淨家裡,又在第二天出門時將梅長恆的手機、錢包和衣服遠遠扔到垃圾桶里,編了個他出去遊玩的謊話,便沒有人懷疑她了。

  天衣無縫嗎?自然不。每一天,董甜寶都生活在恐懼之中,生怕別人發現她家下水道里的秘密,或者哪天,鄰居家裡衝出個頭蓋骨來。

  家裡的臭味一出現,董甜寶就聞出來了,她四處查找來源,發現味道出自下水道時,作賊心虛的她不敢吭聲,生怕引起別人的警覺。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

  故事講得挺悲慘,女主角的遭遇也很可憐,郭建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董甜寶則擦了一把流到嘴邊的淚:「殺了他之後沒多久,我去醫院體檢,被發現患有膽囊癌,切除後化療,恢復得不錯。」

  「可好景不長,前不久複查,發現已經復發了,而且這一次,癌細胞擴散,藥石無效。我要死了。」

  董甜寶說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十分平靜,她只是笑著,看向郭建峰:「董家還得在X市混,有個殺人犯的家庭,說出去太不好聽了。我求你,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幫幫我好嗎?」

  郭建峰不忍拒絕,卻不得不拒絕。

  殺人償命,這是公道,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她可以在知道梅長恆出軌時選擇離婚,離開這個渣男,也可以在知道梅長恆想害她的時候,帶足證據,告他去,相信以董家的能力,董甜寶不會輕易被人欺負了去。

  這不是必死的局,董甜寶有很多次可以選擇另一條道路的機會。

  然而她都沒有。她跟梅長恆死死捆在一起,直到再無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董甜寶可憐嗎?可憐的。無辜不?一點也不。

  郭建峰打了幾通電話,接手了梅長恆被害一案,他收集了足夠的證據。

  下水道中殘存的屍骨被打撈出來。主管道里有不太松也不太緊的隔離網,骨頭那麼大的東西,根本通不過,全擋在了自家下水道口。也就是董甜寶輕易不在家開伙,不然下水道早就堵了。

  可笑的是,下水道傳出的陣陣臭味,根源應該不在梅長恆的屍骨。

  董甜寶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候,很有耐心地一點一點將剁碎的骨頭渣子連著肉一起扔進去,剩下的放進冰箱凍著。時隔一年,哪裡還有血肉能散發出臭味,只剩下骨頭了。

  臭的,是一窩耗子屍體,不知道它們怎麼選擇了下水道里安家,用水量增多時全家被滅,屍體發出臭味。

  看到這一幕,董甜寶又哭又笑地被帶走,嘴裡喃喃自語都是天意。

  之後,郭建峰積極奔走,上竄下跳,從檢察院到法院,一路拖關係找熟人,發揮了比董家人更大的作用。

  一樁殺人案,因死者有嚴重過錯,又因為董甜寶已經身患絕症,被輕判了三年,而且這三年,她一天都沒在監獄裡服過刑,直接保外就醫,住進本市最好的中心醫院,過得還算不錯。

  除了她已經快要死了之外。

  董家人花費無數心血,出手大方,遍請名醫,也改變不了董甜寶已經註定的命運,她一天天虛弱下去,完全被病魔壓倒,終於快要不行了。

  但梅家人一直心存不滿。

  三年,是故意殺人罪量刑的起點,也就是說,只要定性為故意殺人,量刑不可能低於三年,更何況董甜寶一天牢都沒坐守,這讓失去了一個兒子兄弟叔父的梅家人如何願意。

  他們鬥不過董家,只能把滿腔仇恨對準郭建峰。

  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梅家這三年來什麼渠道都走過,連信啊訪都沒拉下,可郭建峰本身並無過錯,董甜寶身子不好,梅長恆有主觀錯誤都是事實,告也告不贏的。

  這麼樁案子,閔三行會知道,也是因為自家老爹是閔局長,糾察組歸他管,在一組要被解散時,也跟閔三行漏了口風。

  閔局長不會收拾郭建峰,但這一次不一樣,是上面指名道姓一定要嚴辦的。說什麼公安幹警充當了有錢人家的爪牙,為其脫罪輕判出力,總之就差沒直接說郭建峰是黑警察了。

  這才鬧到現在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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