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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覺得委屈,你應下一句話,休書立刻到你手裡。”元漓神色晦暗,眼底一片漆黑空洞,是讓人抓不到的虛空:“如果這是你所願。”

  阮嫻拉著他的袖子,呆呆楞楞的,腦子都不能思考了,元漓扒開她的手,下一次她握得更緊,雖然她看著他,但眼神沒有焦距,看不清人。

  他怕傷了她,不敢再去扒她的手,只道:“你弟弟被我鎖在了練武場,讓他蹲梅花樁,你可以去那兒尋他。”

  阮嫻搖了要頭,臉上的血色悉數褪去,一張慘白的小臉,緋色的唇瓣被她用力的咬出殷殷血跡,元漓回頭看她的時候嚇了一跳。

  大手用力鉗住她的下顎,她還不松,他微微怒道:“鬆開!”

  他又用了幾分力度,阮嫻的齒骨幾近被他捏碎,只得麻木的鬆開唇,還是沒有焦距地看著他。

  她想不明白,前些天他還說要跟她有一個孩子,現在他跟別人有了孩子,她鬧幾天不愉快,他就要休妻,憑什麼?

  “你憑什麼休了我?”這句話卡在阮嫻的齒間,說不出來。

  反到頭卻來了一句:“你寫吧!現在就寫,休書!”

  元漓當這話沒有一般,留了阮嫻一個人在屋裡,從後面離開,要錢寶去前面開了鎖,阮嫻沒出來,他也沒再進去。

  她真的想讓他寫休書,怎麼可能寫?他寧可去苗疆,也不願寫這封休書。原本想帶她去江南好好玩玩兒,眼下卻沒機會了。

  元漓連夜啟程去和鄂善會和,去幫四哥處理苗疆事物,正好避開了熹貴妃找他覲見的日子,可他走之後,聖旨還是下了,令和親王福晉前往潼關封地,無昭令不得回京。

  前來執行命令的大臣是富察傅清,也算是老熟人,阮嫻這一路上侍從只有流珠,跟軍的侍衛們一個個老弱病殘,走了兩天,幾十個侍衛中已經死了三。

  阮嫻自己顧不上,還得跟著葉天士和訥里照顧這些老兵殘將,原來其中有幾個是癩子,一路上沒事總找事兒。

  走了半月見到阮嫻他們幾人心善人好,再加上他們這些兵將互相照顧,也總算有了點感情,便不再難為他們。

  “潼關有多遠?”阮嫻四下也望不見頭,只得站在荒草路上問著傅清。

  “可聽過蜀道難?”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潼關礙,礙於亡命遠。”傅清請旨過來,是為了來求藥的,至於其他人來,那都是抱著一死之心的。

  阮嫻知道此行一路艱難,卻沒有想過要向死而生,他們走著官路一路向西,現在滿眼都是黃沙地,無村鎮無驛館。

  熹貴妃做得可真決絕,怪不得有了孕的側福晉被留在宮裡,怪不得元漓臨走前還打算過給她一紙休書。

  但到底她還是一個人走上了這漫漫不歸路,走到一個土坡,阮嫻登上去往回往著道:“走出來很遠了呢?”

  天高皇帝遠,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你們就想著跟我們一直走下去送死嗎?”阮嫻的裙擺被風沙吹了起來,一身旗裝卻被她穿出了幾分瀟灑。

  “我不知道潼關在何處,但不想這麼一路走在黃沙地裡面屍骨無存,你們也不想死吧!”她的目的地是潼關,可沒人知道潼關在何處。

  一路以來,他們走得路不快,阮嫻想著或早或晚,元漓都會趕過來的。不然也不會請託傅清一路保她平安,訥里那孩子從前是京城貴公子,如今風沙洗面,已經有了糙漢形象。

  他們之中,沒一人好過。

  “離這兒最近的村鎮在哪兒?”阮嫻詢問傅清。

  傅清從懷著掏出地圖,再往前有三個鎮子,其中兩個都駐紮著軍隊,唯獨一個圖雲鎮是阿桂將軍的老家,世代是章佳氏的蕃地,不歸天家管。

  “但阿桂將軍的地盤,不好呆,再說朝野四合,都不敢忤逆熹貴妃的意思。”傅清指著一處地方開口。

  “就去這兒!”阮嫻點了點頭,示意富察傅清帶路。

  夜裡習風陣陣,阮嫻鑽出營帳,意外看見葉天士也沒睡著,一路車馬勞累,像他一樣睡不著也真是奇怪。

  “葉大叔。”阮嫻悄聲悄息地走到葉天士身後,看他看著天上的繁星,不知在想些什麼。

  聽她出聲喚,葉天士回過頭,看她一眼又嘆了口氣道:“原本我師父,醫術精明,卦數奇妙,星算精準。我本是不信,可現在卻不得不信了。”

  “您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阮嫻笑著看天上的繁星,夜空浩瀚無垠,星海隱隱綽綽,如此美景從前竟然沒有注意到。

  “你和王爺皆非凡人,路途雖舛,必有後福。”葉天士不信測算之學,但阮嫻一路指向阿桂將軍的蕃地,他便信了。

  前些日子宮中師弟來信,鄂善一派彈劾元漓私自屯兵,恰好救下元漓的就是阿桂一黨,如今師弟幫助熹貴妃密謀害死雍正帝的事情已經被朝著許多人都知道了。

  若是下手慢了,或者讓和親王得了機會,那麼這盤大棋可就翻了。

  “葉大叔,你往後回京,要站在哪一邊呢?”阮嫻並非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只是前世他可是熹貴妃忠心耿耿的人。

  “自是我愛徒這邊。”葉天士狂傲得大笑了笑,弄得阮嫻一臉尷尬,只能目送著他離開,葉大叔這人不適合演戲,可天生就愛眼,裝模作樣屬他能當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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